转过头来,“那样有趣,让我也看看北漠的歌舞有何不同。”又帮何侠揉揉胳膊,红着脸问,“真的很疼?”
不问还好,一问,何侠立即愁眉苦脸,“很疼,比挨了一剑还疼。”
耀天公主忍不住又擂他一拳,小声骂道:“还天下名将呢,威名都满天下了,怎么见了我就这么个不正经的样子?”
“你又不是我的兵,我那么正经干吗?”何侠不再作怪,畅快大笑,豪气顿显。
传令侍从将那群北漠舞姬都唤过来,就在后院亭子前的小石台上跳舞。他们夫妻俩则在亭子里喝酒欢悦。
当夜天公倒也作美,月亮挂在空中,又圆又亮,照着一院欲化不化的白雪。
舞姬们穿着北漠的舞裙,五彩斑斓,腰间系鼓,灵巧跳跃间双手击鼓。耀天公主从未见过,分外新鲜,看得十分入迷。
何侠明明劳累了一天,兴致却比耀天公主更好,一舞既了,击掌高声赞道:“这一曲舞得漂亮,仅为此舞,就应喝上三杯。”
耀天公主与他对饮了一杯,掩住杯口,摇头道:“驸马,我酒量可比不上你,不要三杯,一杯就好。”
何侠快意正浓,也不勉强她,点头道:“公主请随意,但这般妙曼舞姿,令人心神俱迷,我一定要喝够三杯助兴。”
连饮两杯,击剑而歌。
“飞天舞,长空梦,情意不曾重……”他声音清朗,中气又足,竟非常悦耳。耀天公主听多了何侠的甜言蜜语,却从不知道他唱歌也如此好听,眼中露出诧色。
但何侠一句既了,不再继续,停了击剑,扭头笑着吩咐,“刚刚的腰鼓舞很好看,还有没有系着腰鼓跳舞的?再选一曲来跳。”
不知不觉,月过中天,美酒去了十之八九,多数入了何侠的肚子。他酒量再厉害,此刻身子也有点摇晃。
耀天公主怕他喝多了伤身,柔声劝道:“歌舞虽然好,但我们已经尽兴了。进房休息好不好?”
何侠并不贪杯,他向来对耀天公主百依百顺,当即放下酒杯,“不错,是该休息,公主也累了。”
他站起身,屏退了侍女侍从等,独自携耀天公主一同入房。
两人闹了大半夜,伺候的众人早昏昏欲睡,见两位主人总算知道该去歇息了,心里都大呼万岁,那群北漠舞姬更是如逢大赦。
只等何侠和耀天公主进了房间,后院中顿时撤灯的撤灯,收拾的收拾,不一会儿,刚刚还热闹喧嚣的后院,顿时变得冷冷清清。
只有月亮还没变,又大又圆,依旧挂在天上。
清冷的空气在院中缓缓流动。
冬灼也累了一天,上床就闭了眼睛大睡。不知为何,睡到一半却忽然莫名地醒了,睁着眼睛看看天外,月亮还是挂在天上,看来自己没睡多久。
不由得又想起娉婷。
娉婷是极喜欢赏月的,不但喜欢明月,也喜欢星星,也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这样一想,睡意全无。冬灼索性从床上爬了起来,出到屋外,一阵冷风直卷过来,让他猛地打了两个寒战。
风中隐隐传来什么。
冬灼觉得奇怪,驻步,侧耳听了听,不错,是有声音。他一路走过去,绕到后院,利刃破空声更盛。
抬眼一看,不由得愣住了。
明月当空,剑刃森寒。
清清冷冷的后院中,白雪上一道矫捷人影。
“少爷……”冬灼轻轻喊了一声。
何侠仿佛全然不知身边有人,双眼炯炯发光,宝剑到处,便掠起一道白光。
冬灼见何侠剑势正盛,院中风声猎猎,仿佛在发泄着天地间所有的怨愤。便不再开口打扰,静静站在一旁。
没有人会打扰此刻的何侠。
他的剑在手。
天下名将,小敬安王,当今的云常驸马,此刻宝剑在手。
在朗朗明月下,持剑而舞。
仿佛要将他的一生,在这剑光中映照出来。
腾挪闪转之际,势如蛟龙,剑势如涛,气吞山河。
一套敬安剑法舞完,额上已经满是热汗,单衣全贴在身上。何侠这才收了剑,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与冬灼擦身而过时,淡淡道:“北漠传来消息,娉婷去了。”
何侠提剑回到耀天公主所在的寝房前,轻轻推开房门,跨了进去。
房门无声无息关上。
冬灼呆立风中。
院中清冷。
万籁俱静,人们沉睡在甜蜜的梦乡之中。
更鼓在远处响起,越发显出这一片寂静。
娉婷,那个巧笑倩兮,爱看月儿的娉婷姐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