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臣子,绝对不会让身边的太监,惑乱陛下乃至朝堂,当下声音里带着掷地有声的义正言辞。
王孝杰刚刚问完,还不等那“太监”答话,就看见当今陛下,突然在那“太监”屁股上拍了一下,嘴里竟然说着让那太监先上马车。
“太监”显然也没有想到,当今陛下会当着臣子的面,作出这等动作,瞬间玉面羞红,也顾不得继续让误会加深,嗔怒的看了一眼李弘,而后便有些仓惶的急忙往马车里钻去。
王孝杰神色大急,这可如何是好!陛下是不是太宠爱这名“太监”了?竟然还让那“太监”先于陛下上马车!
“陛下万万不可!臣今日有事儿禀奏,至于去牙行之事儿,臣以为……。”王孝杰突然后撤两步行大礼,神情之间则是说不出的严肃与痛心。
“你是不是傻?那是朕的颜皇妃女扮男装!什么特么的太监!”李弘看着拦在自己跟前,不让自己与颜令宾同坐马车的王孝杰,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而后指了指马车内,脸颊上红晕消失后,一脸歉意望过来的颜令宾说道。
“啊?”王孝杰急忙回头,这次看向马车时,才感觉这张面孔难怪那么熟悉呢:“臣王孝杰见过颜皇妃,刚才臣多有得罪,还望颜皇妃恕罪。”
“王尚书不必请罪,是本宫刚才起贪玩之心,希望没有吓到王尚书就好。”颜令宾恢复了原有的女声,淡淡的说道。
等李弘上车后,花孟才从马车的另外一侧出现,而后与王孝杰一左一右坐在车辕边,从皇宫里缓缓往外驶去。
身为军伍之人的王孝杰,这些年跟着李弘南征北战,也早已经习惯了李弘简单便捷的出行方式,所以从出皇宫开始,并没有说过一句是否需要护卫等等话语。
而是坐在车辕边,透过身后的小窗,向李弘介绍着长安城,各个牙行的大小规模等等情况。
长安城内的原东西两市,依然还保留着成规模的牙行,但因为当初长安城的扩建,像一些低贱的奴婢牙行,就被京兆府迁了出去,改在了外城的南北两市与人交易。
内城的东西两市保留的两大牙行,则是放弃了低端的交易与数量,在质量上开始下功夫,面对的客户自然是非富即贵。
而这些人对于奴婢的要求也比较高,即便是想要买个丫鬟,对于这些有身份的人来说,在新罗婢、昆仑奴供不应求的情况下,大唐本土的奴婢变成了他们喜欢的“货物”。
一些人也会从牙行内买一个两个当作侍妾,或者是买回去后作为府里供客人消遣的奴婢,总之,知书达理、姿色上乘、年纪幼小便是一个普遍而又硬性的标准。
牙行里的奴婢,如果幸运的,或许能够跟上一个好主家,从而可以在一个诺大的府里不愁吃喝,更为重要的是不用担心自身的安危,从而可以兢兢业业的过一辈子,甚至是在主家的同意下,与他人结婚生子。
只是生下来的孩子,自然是无法在官府登记造册,并不能上户籍,生来便是奴籍,死活官府也不会追究。
而一些如果跟不上好人家的,又颇有姿色的,作为侍妾的话,即便是能够把主家侍奉的舒心,但也摆脱不了正房对她的欺凌,是生是死完全由不得她自己。
甚至主家把她玩腻了之后送人,或者是正房在看不顺眼的情况下,与他人为自己的夫君交换侍妾,都是极为普遍的情况。
总之就像是货物一样,就像阿猫阿狗一样,死了便一了百了,永远没有独立自主的权利,非但缺乏人格,同样也颠沛流离。
东西两市如今已经分不清楚琳琅满目的各种商品,已经不再刻意区分大唐与异域番国之间的商品,如同大杂烩一样,在东市同样能够买到外国的商品,在西市,也同样能够得到大唐的物品。
马车缓缓的行走在东市的喧嚣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马车拥挤不堪,行人也是络绎不绝,既有穿着大唐服饰,容貌却是异域番邦之人的唐人,也有穿着他国服饰、招摇过市的唐人,自然,也更有其他形形色色的外国商人。
但在大街上,已经不像是原来那般,能够看到奴婢们被一条绳子连成串,被人骑在马背上牵在手里,往牙行大摇大摆的走去,不时引起路人的侧目而视。
如果在路边闲逛的富商大贾,看上了连成串的奴婢们,万一看上哪一位了,便会跟着那人牙子一道,走进牙行之后,便开始对那奴婢报价。
如今这样的情形早已经消失不见,所有的奴婢都会在夜晚从外城被送入内城东西两市,男女分成两拨,在开市以后,等候客人的挑选便足矣,不用人牙子再故意的连成串,走街串巷的打广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