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长安的那种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贵气,如今也已经内敛或是消散,但唯一不变的是,虽然当年被当今陛下在沛王府砍掉了一条臂膀,但丝毫不影响李贤那从小英俊的容貌。
如今经过岁月的沉淀,也已经三十多岁的李贤,看起来更像是一个风流儒雅的内敛书生,身上带着一种,花孟说不清楚,但感觉仿佛是豁达、宽广的气质。
“臣弟李贤见过皇兄。”李贤略带磁性的嗓音,在未关闭的书房门口响起。
里面的李弘放下手里的奏章,看着门口站着的李贤,脸颊因为风雪天气一路过来被冻得有些微红,但即便不是如此,李贤的脸颊上,因为多年在安西的缘故,多少也带着一些高原红。
“进来,坐。”李弘冲着李贤微笑着,而后从书桌后面起身,指了指窗前的沙发,示意着李贤。
“多谢皇兄。”李贤走进书房,冲着李弘再次行礼后,而后便大大方方的走到窗前的沙发处,在下首的一个位置上,坦然的坐了下来。
“喝红茶还是奶茶?红茶吧,养胃,洛阳不比安西,食物搭配的相对合理一些,并不像你在安西那般,蔬菜太少,牛羊肉太多,不得不喝一些奶茶来消食。”李弘并没有坐在主坐,而是在李贤的对面坐了下来。
“那就红茶吧,暖暖身子也不错,今日这雪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李贤笑了笑,有些躲避着李弘的目光,把视线挪到了窗外那漫天风雪中说道。
“是啊,估计这一次会下很久了,但是比起安西那边下雪来,恐怕还是有点儿小巫见大巫了。”李弘招来了宫女,开始安静的给他们两兄弟泡茶。
书房的门被站在外面的花孟轻轻的带上前,只听见花孟小声的跟宫女、太监交代着:“切记,任何人都不得打扰陛下,今日都机灵着点儿,别惹的陛下闹心。”
兄弟两人听着门关上的最后一刻,花孟叮嘱其他宫女、太监的声音,李贤则是低头含蓄的笑了笑。
回到久违的中原、大唐腹地,特别是魂牵梦绕的洛阳已经七八天了,除了刚回来时就被召到贞观殿看望父皇以外,李贤在洛阳并没有见过其他人。
而且即便是有些人亲自登门拜访、递名刺邀请他,都被他一一拒绝了,甚至连见面都没有见,这一段时间,基本上就是皇宫、他在洛阳的临时府邸,而后变成了东宫到贞观殿,简单而单调。
“怎么样儿,回到长安可还一切都习惯?”李弘舒服的往沙发上一靠,看着李贤问道。
“挺好,刚回来的几天,没有什么习惯不习惯,但让我想不到的是,如今洛阳还有一些人还记着我,看望完父皇跟母后后,就有人往府里递名刺了。”李贤笑着摇了摇头,看着那红褐色的茶水说道。
“正常啊,毕竟你是我大唐皇室的亲王,我的亲弟弟,有些人找你也很正常。尝尝这茶如何,比你在安西的可要好。”李弘端起茶杯,嗅了嗅茶香后,对李贤说道。
“我只是奇怪这些无孔不入的人,按理说,我回洛阳,皇兄你应该不会到处大肆的宣扬吧,但他们是怎么知道具体行程的,甚至在我一进入洛阳后,他们就知道是我回来了。”李贤很坦诚,他相信,如今在大唐,自己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秘密可言。
李弘已经在做了大唐近六年的皇帝了,这六年来,除了今年冬季五姓七望为首的豪门勋贵,挑起了冒死直谏的事端外,李弘这几年在掌大唐江山、朝堂社稷上,根本就没有遇到过什么棘手的事情。
当然,如果硬要说有的话,那也就是前两年的天灾了,据说弄的李弘都差些下了罪己诏,但不管如何,从小就没有输过的李弘,最终还是安然无恙的挺了过来。
“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些日子里,父皇的龙体每况愈下,贞观殿里每天都有当初的一些老臣子来探望父皇,一些人有幸被父皇召到后殿觐见,或许是从父皇嘴里得知你老六不日会回洛阳的事情吧。”李弘顺着李贤的视线看向窗外,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渐渐的越积越厚。
李贤望着那窗外不知疲倦的从天而降的雪花,再次叹口气说道:“世间唯有名利二字,可以让人铤而走险,甚至是不惜以命相博,人老了,当了一辈子的官,自然是到最后,希望能够有个善终,能够青史留名,可……这又是多么的艰难啊。”
“话也不能这么说,如果当初在位的时候,能够对自己不懈怠,能够为朝堂,为百姓做出一些福祉,那么自然而然的也就青史留名了,也就不必这个时候,腆着一张老脸,无所不用其极的希望朝廷能够给他们一个名分了。对了,说说祭陵城如何了。”李弘放下茶杯,开始进入正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