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眼前用来瞭望的高台,温君解二话不说,在兵士还来不及扶住他时,便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
黎明前的时刻是一天之中最为黑暗的时刻,但同样是过的最快的时刻,当温君解爬上瞭望的高台时,天色已经灰蒙蒙的亮了起来,而他从高处瞭望着远方,心也是一下子凉了半截。
眼前的景象恐怕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的景象,由于战力悬殊过大,加上乃是唐军那宝贵的重骑兵冲锋,此时在那远方,就像是一条宽大的河面上,航行着一艘巨大的船只。
唐人的重骑兵就像那大船一般,随着船头快速往前,唐人的重骑兵无情的翻飞着手中的马槊,而新罗、百济的兵士,就像是那河面一样,在船头乘风破浪之时,快速的向两侧翻飞,根本就没有办法阻挡唐人的铁蹄前进。
温君解站在瞭望台上只是霎那间的愣神,而那原本与朦胧的夜色融为一体的大船,非但又往前冲刺了不少距离,就连那重骑兵的影子轮廓也越来越清楚了。
“这绝不止几千人,这最起码有上万……两万人的重骑兵部队。”温君解喃喃自语道,心中更是恨透了王帐中的那些同僚。
如果不是他们煽动王上,与百济联合攻打被大唐皇帝占领的高句丽王城,只是占据高句丽与新罗边境的十来个城池,那么眼前的这一切就不会发生的。
大唐有多强大,那些人不清楚,但自己清楚啊。
当年跟着先王前往大唐,他可是真正见识过大唐有多强大的,无论是那皇帝还是百姓,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透露着一股自信与高贵。
哪怕是除了长安、洛阳,这样的大城以外的城池,都不是曲曲新罗能够比拟的,就连贩夫走卒,都因为自己身为唐人而骄傲。
黑齿常之,这些年在大唐更是如鱼得水,听说在那极西之地连年征战,军功都比新罗所有的将领加起来还要多!
“快,传我令,立刻护送王上撤退!”温君解发白的胡子连同整个躯体都在颤抖,眼前那艘大船依然还在前进。
“这世间有什么能够阻挡这样强悍无敌的军队吗?”谢夫娄同样站在瞭望台上,望着正像是航行在大海上,乘风破浪的大唐重骑兵,喃喃自语道。
而就在他的脚下,六十多岁的夫余丰慌慌张张的被亲卫搀扶着,快速的坐进了一辆简易的马车里,在成千人的护卫下,开始向侧翼方面撤退,顺带着,连同旁边的军队,也被夫余丰命令谢夫娄派过来保护他撤退。
鹰击长空、虎啸山林,就在温君解跟谢夫娄刚刚迈出最后一步,从瞭望台上下来时,柳京城方向突然间便传来了如鹰鸣一般的响箭声。
随着响箭声在天际尽头消失,那大唐如猛虎出山的吼杀声、铁蹄声也刺破天际向他们的兵营上空滚滚袭来。
“谢夫娄!本王回去一定要砍了你!如果不是你力主与新罗联合讨伐高句丽,自不量力的要跟上国大唐对抗,本王也不会如此狼狈,疲于奔命!回去之后,立刻把谢夫娄押入大牢!本王要亲自审问,是不是他与新罗串通一气要坑害本王!”夫余丰坐在马车里气直咳嗽。
他打心底里是不想招惹大唐的,但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自己鬼迷心窍,竟然同意了谢夫娄的提议?与新罗联合攻打被大唐占领的柳京城?
紧张之极、惶恐不安的夫余丰此刻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内心里现在只有一个声音,重来一遍的话,自己绝不会过来攻打大唐!
此时此刻,柳京城方向唐军的吼杀声跟铁蹄声滚滚而来,而他们的方位赫然就是新罗与百济兵营的两翼,两万金吾卫在刘祥跟熊渠的率领下一人一侧,如同两只巨大的翅膀,那柳京城就像是鹰体一般,扇动着两只巨大的翅膀向新罗、百济的兵营袭来。
震天动地的喊杀声传至远处,自然是也惊动了还在城楼里闭目养神的大唐皇帝,蹭的一下子从椅榻上站了起来,把两侧服侍他的扬武与连铁都吓了一跳。
看着陛下有些晃悠的身子,急忙一人扶住一只胳膊,紧张的道:“陛下……。”
“朕无事儿。”李治闭上眼睛待了会儿,无奈的说道:“起猛了,突然间就差点儿眼前一黑,扶我去城头上看看,是不是新罗、百济联军杀过来了。”
“回陛下,是殿下命令刘祥跟熊渠攻打新罗、百济的兵营了。刚才奴婢听说,是刘仁轨意识到了不对,半路折回,与殿下约定好了寅时三刻偷袭新罗、百济兵营。”连铁与扬武扶着李治,一边往外走,一边给李治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