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箭矢好像狂风刮来的一阵金属风暴,许多楚军骑兵的盾牌上都嵌满了箭矢,活像是野鸡的尾巴一样。胯下战马也多有中箭,狂奔的战马肌肉紧绷。箭矢钻进肉里,便被紧紧绷住的肌肉包裹住。骑士们挥手放下战马的眼罩,在疼痛的刺激下战马会疯狂加速。无论面前有什么东西,它们都会一往无前。这是一次死亡的冲锋,几乎没有人和马能在这场冲锋中活过来。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冲锋到底有没有价值。,或者说它们的死到底有没有价值。
楚军骑兵好像利剑一样,直插秦军的军阵。一往无前视死如归,事实上他们已经当自己是私人,死不死不要紧。只要将秦军的军阵冲垮,坚持到后续步兵的到来。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
秦军前排站着三排弩手,也就是说临阵不过三发。当第一排射完之后,便快速的后撤,接着是第二排第三排。眼看楚军骑兵在视野里由小变大,秦军弩兵也全部退到了后阵。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亡命的骑兵,或许当年的赵国铁骑有这种视死如归的精神。不过这也不重要了,他们已经退到了后阵。只能是向天抛射,打击敌军的后军。不过威力,自然是大打折扣。
秦军前排的士卒竖起了长戟,这些士卒手中的长戟长达一丈。每一杆长戟都由两名士卒合抱,为的就是尽最大可能对抗敌军骑兵的冲力。
一路上损失过半,但楚军骑兵仍旧疯狂拍马。战马在疼痛的刺激下拔足狂奔,眼罩让战马看不到任何东西。无论前方是沟壑天堑,还是刀山火海它们一往无前。
“轰!”急速冲锋的骑兵好像一堵墙一样冲进了楚军的军阵,超大号的长戟刺穿了骑士或者是战马。但更多的是秦军士卒被狂暴的战马撞得飞起来,秦军阵前是一阵的人仰马翻。楚军骑兵亡命的冲进了秦军军阵之中,他们抡起手中大殳疯狂的砸着周围的一切。
楚国没有云家那样的炼钢技术,生产不出来高强度的马刀。而青铜剑不但短小,而且十分容易折断。于是殳(其实就是木头棒子加一个金属套头,有些简版的甚至连金属套头都木有。)就成为了最好的武器,借助战马的冲力。带着狂风砸下去,不砸你个筋断骨折饶不了你。而且这东西势大力沉不怕折断,即便对付铠甲精良的云家骑兵也是很好的兵器。
纵观战国七雄,其余六国皆身着重甲。唯独秦军轻装薄甲,战争之上确实勇猛无比。可再勇猛,也弥补不了装备上的差距。
借着战马的冲力沉重的殳砸在身上,骨折的“喀嚓”声此起彼伏。王小六亲眼看到同村的刘老七的脑袋被砸开,整个人头像西瓜一样爆裂开来。灰白色的脑浆跟红红的血浆混合成粉色的东西四散飞溅,感觉脸上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不知名的头盖骨,来源很可能就是刘老七。
王小六操起长戟,捅向了直冲过来的楚军。长戟的尖被殳砸了一下。向下一沉,便在马肚子上开了好大一个口子。靑虚虚的肠子立刻就滚了出来,王小六清晰的看到肠子上冒着的热气。还没等反应过来,一个黑影便砸了下来。本能的一扭头,肩膀一沉人已经躺倒在地上。胳膊上的骨头龇了出来,白白的骨头茬子上面,淌着黄黄的骨髓油。硕大的马蹄子由小变大,狠狠踢在王小六的脑袋上。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项羽安奈不住激动的心情,小脸涨得通红。他兴奋的奔向自己的战马,希望能够和那些勇士一起战斗。可还没跑两步,就被项梁一脚踹了个马趴。
“叔父……!”项羽回过头来,吐掉嘴里的泥大声吼道。
“等我死了你再想着去冲锋,滚回去!”项梁没有在人前给自己的侄子留一丁点儿面子。项羽的脸红得像一个猴子屁股,刚要反驳却听到项燕的声音道:“羽儿过来,今天你只能看不能参与。等你成年之后,即便你不想冲锋。我也会拿着剑逼着你去的,还没到你建功立业的时候。”
“家祖……!”项羽心中不甘,这种级别的大战人一生能遇见一次就了不得,还下次……!那得猴年马月?
“过来!”项燕的语气已经有一些温怒,项羽无奈的爬起来走到项燕的身边。他还没有胆子,违逆项燕的意思。事实上,整个楚国也没几个人敢这么干。楚王昌平君都不会!
垂头丧气的走到项燕的身后,看着那些忠勇的将士们艰难的奋战。楚国骑兵不愧是大楚军中精华,这些骑兵冲进秦军军阵横冲直撞。手中的大殳指东打西横扫南北,秦军步兵损失惨重。人是成片的被楚军冲散,尤其是那些刚刚撤回去的弓弩手。甚至连一丁点儿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彻底的沦为了被屠杀的对象,那惨叫声哀嚎声隔的老远都能传到楚军的军阵当中。
楚军欢声雷动士气大振,刚刚被云家造成的损失似乎得到弥补。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微笑,就连项燕也是如此。可项燕笑着笑着,大滴的泪水却顺着脸颊流下来。他的心在滴血,这些可都是大楚军队的精华所在。如今,正被秦军慢慢绞杀在军阵之中。
骑兵之所以成功,完全是靠着骑兵那巨大的冲击力。一旦他们的势能耗尽,迎接他们的只能是死亡一途。停懈不动的骑兵,将会是长戟兵屠戮的靶子!
果然,这些骑兵的冲力耗尽之后。战马的逐渐停滞下来,秦军的长戟兵好像蚂蚁一样涌了上来。对着人和马没头没脑的捅,马上的骑士被捅下战马之后。立刻会有七八柄长戟围着或戳或砍,往往人群散开的时候,地上只有一具残破得不能再残破的尸体,那样子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