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色间是一副交心的模样。
他说起了先太子,声音变得低沉,言辞变得冷肃。
说他二哥绝无可能做出逆谋之事,是有贼人陷害,一时不查,枉送性命。
因而他无意皇位,却也不得不争。他若不争,这天下就要落入太子少沔之手,他二哥的污名不得洗刷,冤屈便不能昭雪!
苏彧彼时尚且清醒,听到那话也狠吃了一惊,下意识凝神朝他看去,看见的肃色神情却不似作伪。
昱王胆敢放心地在他面前吃醉酒,多多少少证明了昱王对他的信任。
这掏心掏肺的姿态,怕是有八分真。
剩下两分,是刻意的。
真心不袒露出来,谁看得见?
那么,昱王所言,能有几分是真的?
苏彧正视着陈桃,问道:“昱王的话,公公以为如何?”
陈桃摇了摇头:“咱家猜不透。”
人心那般复杂,纵是夜夜同床共枕的夫妻也不定就能知道对方心中所想,昱王的心思,也实在是难说。
他不敢下定论。
苏彧也没有下定论。
但不管怎样,直到局势稳定的那天到来之前,永宁的身份都是尚需保密的。
陈桃压低声音咳嗽了两声,道:“还有一件事,太子似乎有意让我离宫养老。”
苏彧似乎早有预料,闻言并不吃惊,只点点头道:“看来玉寅很得他欢心。”
“说来也是他的本事。”陈桃笑了下,“那样个人,不说不笑光站在那就足够讨人喜欢的了。”
更何况,他还生了一副天生带笑的模样。
陈桃道:“而且,他对自己够狠。”
能对旁人下狠手的,不稀奇,但能对自己下狠手的,却不多。
陈桃笑着站起身来,拿帕子抹了抹手:“连姑娘可是早来了?”
苏彧亦跟着起身,颔首道:“是,陪着永宁玩耍呢。”
陈桃便道:“那可是劳连姑娘久等了。都怪我,人老话多,啰啰嗦嗦的。”
“不啰嗦。”苏彧接了一句,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陈桃便笑呵呵地迈步往外头走去。
到了永宁屋子里,小孩儿竟还记得他,乖乖巧巧地叫了一声“陈公公”。
陈桃差点老泪纵横,别开脸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有失态。
小永宁便又去唤苏彧。
“爹爹,爹爹——”
奶声奶气的,声音雀跃,听着的确比过去有气力了些。
屋子里的大人便都笑了起来。
过了会,若生将人塞给了苏彧,自己便和陈桃去了隔壁说话。
永宁巴着苏彧的腿,眨巴着眼睛仰头看他:“爹爹,阿九走了。”
苏彧垂眸看了他几眼,突然一把将他抱起来高声喊忍冬进来。
忍冬一进门,苏彧把永宁往他怀里一送,说了句“陪着”,扭头就也往若生那边去了。
忍冬和永宁一大一小面面相觑。
忽然,小永宁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戳了一下忍冬的脸:“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