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被传颂的英雄在生死关头都能表现出临危不惧,我终究只是一个普通人,我会害怕也会胆怯,面对死亡同样也会畏惧。
但我无悔,如果景承还在,今天站在这里的应该是他才对,他一定会比我要洒脱,我在心里问自己,如果是景承在生命的最后他会做什么呢?
他应该不会收敛自己的骄傲和自负,他会奚落我们的伤感,或许他为了缓和气氛还会给我们讲笑话,然后一一向我们道别,最后……
“和你们一起共事是我一生最大的荣幸。”我忽然释然的淡笑,望向苏锦和陆雨晴。
“什么?”她们两人茫然对视。
我上前抱住她们,有时候道别是无声的,我听见她们在我肩头的哭泣声。
“如果站在这里的是景承,他最后会做的事是让自己的朋友远离危险。”我微笑着说。
苏锦和陆雨晴应该觉察到什么,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我已经用手铐住她们的手,并且拿走了她们的配枪。
“你想干什么?”苏锦在挣扎。
“帮我最后一个忙。”我把枪递给蒋正东。“把她们带到安全的地方。”
蒋正东不会多愁善感更不会优柔寡断,他如同机器一样严谨,这样的好处是,他在任何时候都能做出正确的决定。
他招手让警员把苏锦和陆雨晴带走,我看见她们拼命的反抗试图留下来,最开始的哭喊到最后变成恶毒的咒骂,我也曾经这样咒骂过景承,现在才体会到原来这是最深的不舍。
“谢谢。”我望着在视线中消失的朋友,落寞的笑了笑对蒋正东说。“你不是一个容易相处的人,说实话我之前很讨厌你,你身上有太多我以前的影子,不过我很赞同凯撒说的那句话,谁会讨厌和自己一样的人呢?如果我们相处的时间能长一些,或许我们能成为朋友。”
“我也不喜欢你,不是针对你这个人,是你的行为和作风。”蒋正东依旧一副拒人千里的样子。
“你应该圆滑点,学着有点人情味。”我苦笑一声。“我只有25%的机会活下来,你可以假装对我说点依依不舍的话。”
“要不我们也拥抱一下。”
“算了,太假了。”我无奈摇头继续苦笑。“你还是给我说点有用的吧。”
“你还剩下四分钟。”
“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焦虑。”我深吸一口气真像堵住他的嘴。
“对不起,我不能留在这里。”蒋正东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的变化。
“我知道。”我默默点头。
“我们不是朋友,我没有义务陪在一个只有25%生还可能性的人身边,我被赋予的使命是抓到凯撒,在没完成任务之前我必须活着,因此无论公私我都不能留下。”
“你不用说的这么直白。”我哭笑不得,但我开始慢慢喜欢蒋正东,他是那个没有戴面具的人,无论在任何时候你都能看到他的真实。
“作为警察你既不优秀也不合格,作为同事你会随时让身边的人陷入危险,如果可以我不会选择和你共事。”
“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一无是处?”我笑着问。
“英雄之所以能成为英雄,就是因为英雄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但在大多数情况下,英雄总是格格不入。”
我一愣。
蒋正东向后退了一步,他整理好制服,动作标准的向我敬礼。
“你不是我认同的人,但并不妨碍你成为我尊敬的英雄。”
我没想到蒋正东最终流露的温情,只不过是用他的方式在表达,没有做作也没有泛滥的情感流露,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标准的敬礼中。
我看着他转身步伐坚定的离去,空旷的安全区只剩下我一个人,四周全是围观的民众和实时报道的新闻媒体。
腰挺直点,再直一点。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不知道剪断红线会是怎样的结果,但如果我死于爆炸,我希望自己能像一名英雄一样倒下,我瞟了一眼旁边的护城河,突然意识到自己想的太多,炸弹一旦被引爆,苏锦她们找到我的时候应该是一块一块的,我猜陆雨晴要用很长时间才能把我重新拼凑出来,而且极有可能我的身体是不完整的。
倒计时的数字在不断跳动,我颤巍巍举起手里的剪刀,放在红色的电线上,一次次蠕动的喉结还有深呼吸都未让抖动的手停止,我鼓起勇气闭眼用力准备剪下去。
丢手绢,丢手绢,轻轻的放在小朋友的后面……
欢快的音乐不合时宜的响起,我愣了好久才发现声音是从我衣兜里传来,从里面拿出一部陌生的手机,不知道是谁放在我身上。
“喂。”我接通了电话。
“我是来和你道别的。”恶魔欢愉而轻松的声音从手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