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知道,因为你从未去过西斯廷教堂,也从未亲眼目睹过就绘于西斯廷教堂顶部的《创世纪》,而你现在却在我面前夸夸其谈这幅画有多传神有多精湛,你所知道的全都是从书籍中获取的知识,就是那些粗浅论调让你认为自己无所不知。”
景承无言以对,我第一次见到在雄辩中败北的景承,凯撒仅仅有了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就让景承哑口无言。
“你刚才提到顾宛如,那么我们接下来再聊聊女人,你对女人又知道什么?”
“我知道,我曾经经历过,可你毁灭了这份美好。”景承的声音变得低沉。
“既然你了解女人,那么你能不能告诉我,当一个你爱的女人身旁醒来时那种幸福和甜蜜的滋味是怎样的?”
“……”景承再一次愣住。
“看,我说的没错吧,你还是不知道,你以为自己是爱顾宛如的,但你却从未让她真正走进过自己的世界,你是很聪明,聪明到可以轻而易举读懂身边每一个人,但你却选择了无视顾宛如,因为你发现她和其他女生的与众不同,但你又怕随着你对她的解读,发现她并没有那么完美,你怕她破坏你内心的美好,所以你即便和她共处一室却不敢与她同床共枕,你始终和她保持着最后的距离,你爱你自己远多于爱顾宛如,因此你根本不懂女人。”
景承呆滞在那里,我知道凯撒再一次触及景承的内心。
“你喜欢用战争来定义我们彼此的关系,你真的了解过什么叫战争吗?或许你会引用莎士比亚的话,共赴战场吧,亲爱的朋友。”凯撒云淡风轻般继续对景承说。“但你从未接触过战争,从未把自己的朋友抱在怀中,一次又一次绝望的喊着朋友的名字,最后眼睁睁看着朋友咽下最后一口气,直到最后他还睁着眼睛,他眼里渐渐扩散的瞳孔和光泽才会让你明白什么是战争。”
在凯撒这些平静的话语中,我受到的冲击远比那些血腥的凶案现场要震撼,我在心里一次又一次问自己,电话那头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我听不出他的戾气和变态,更多的却是渊博和智慧,很难想象那竟然会是一个恶魔。
我已经听不到景承的声音,他似乎在和凯撒的交谈中完全失去了话语权,他根本无法回答凯撒的任何一个问题。
“爱情?你了解爱情吗?”凯撒在继续着交谈,现在已经变成他一个人的独白。“我猜你会引述十四行诗,但你却从未见过女人的脆弱,她能以双眼击倒你,感觉上帝让天使为你下凡,她能从地狱中救出你,拥有她的爱直到永远……”
凯撒的声音有短暂的停止,我隐约听到他声音中的悲伤,后面的话似乎不是说给我们在听。
“你无法体会握着她的手,渐渐感觉体温从她身体中消失的滋味,你不了解真正的失去,唯有爱别人胜过自己才能体会,我怀疑你根本不懂爱情。”凯撒的情绪变化稍纵即逝,他很快又恢复了平静。“看,我说的没错吧,你并非无所不知,事实上你才是真正的愚者,你错过了生命中所有值得你却追求的美好,而把时间浪费在我的身上。”
景承抽着眼,朦胧的烟雾中他显得很挫败,凯撒的强大毋容置疑,但我没想到他能强大到仅仅几句话就让景承毫无招架之力,我一直很期盼和凯撒正面交锋的那一天,但我现在已经没有这个想法。
如果让我抓到凯撒,不要去得意也不要去审问,最好的方式就是在他还没开口之前击毙他。
“你通过从书籍上获取的知识来判断和审视一切,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有时候经历远比书籍更有用,我知道你无数次在对我进行侧写,但始终没有令你满意的结果,你认为我擅长掩饰自己其实不然,你是可以找到我的,但不是靠你那些所谓的侧写,等你经历过和我一样的事,你就会真正去了解我,等到那一天在你的笔记上会有关于我正确的侧写。”
我听见手机里传来刹车的声音,景承无力的弹着烟灰:“是的,你说的很对,我最大的错就是从未真正去了解过你。”
景承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他在凯撒面前低下高傲的头,或许任何人都会在凯撒面前臣服,但景承不会,不过我没在他脸上看见狡诈和算计,他是真的怀着敬畏向敌人也是仇人低头。
我知道这并不是妥协,只有接受自己失败的人才有机会成功,而凯撒直言不讳指出了景承失败的原因,他第一次在凯撒面前承认了自己的无知和自负。
“我到目的地了。”手机里凯撒的声音谦逊礼貌。“很高兴今天能与你们交谈,我期盼着和你们见面的那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