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美这四个字落在他妻妾的耳中,只是一句讥讽罢了。容老爷就算是落再多的泪,也无用。
二夫人等人都叩头认错,只是没有人承认自己要害红锦的胎儿,每人所说不过是没有伺候好老爷、夫人,让老爷、夫人生气了云云——全都被红锦猜到了,她们根本就没有听进去容老爷的话。
容老爷闭目坐了好久之后,扶着容夫人的手进屋了:“你们都在这里给我等着。”并不让他的妾侍们离开。
红锦知道是谁动得手脚,可是她无凭无据,而且她想起了在凤府自己窗外所听到的容老爷的话:她相比姓容的人来说,只是一个外人;就算是和二夫人等人相比,对于容老爷来说,她也远得多。
所以,红锦自始至终都是紧紧的闭着嘴唇,没有说一个字。
在容老爷走后,厅上更是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静,没有人说话更没有人动一动,每个人都低着头连眼珠都不会多转一下。
过了好久,红锦累得动了动身体的时候,容夫人出来了:“小六,老爷唤你。”
六夫人答应着进去后,容夫人坐下来不再说话,厅上又恢复成刚刚样子;红锦奇怪的是容夫人怎么也不言不动的,连茶也不吃一口呢?
过了一会儿六夫人出来对容夫人行礼:“老爷说让二姐姐进去,如果夫人没有训斥就让婢妾几人各自回房思过。”
容夫人抬了抬手:“小二,你进去吧;你们,散了吧。”她好像很累的样子,并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二夫人进去了,三夫人带着众妾侍退了出去,红锦看向容夫人:“母亲,您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叫大夫来听听脉?”
“不用。”容夫人摇头,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起身走到窗边:“槐花,还没有谢吗?好甜的香气。”
红锦猜想容夫人可能是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便跟了过去:“真得很甜,是槐花的香气呢。”她并没有主动开口说什么,如果容夫人想说话自然会开口,不想说得话就会吩咐她回房歇着。她的耐性还是不错的。
容夫人没有再说话,盯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好一阵子:“锦儿,你知道连城在代替你父亲掌理家中生意时,我们是怎么对他说得吗?”
红锦摇头:“媳妇不知道;”顿了顿她认为很有必要:“连城并不怎么对儿媳说起家中生意的事情。”她虽然经营着织锦行,但是并不想染指容家的生意,关心容家的生意也源于她是容家的少奶奶。
“你父亲和我都对连城说,日后容家的生意要交给你和连城两个人打理;”容夫人没有回头,声音淡淡的:“锦儿,现在你有身孕本不应该和你说这些的,只是看眼下的情形,锦儿你要多费些心了。”
红锦听得完全呆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容夫人和容老爷会有这样的安排,那么她根本就不是外人:能把偌大的家业交给自己这个媳妇,容老爷和容夫人当真是很信得过她。
“母亲,媳妇不敢,媳妇也没有那个本事。”红锦压下了心中的震惊。她忽然有些明白,容连城前天的时候为什么会说那些话了。
“你有,而连城也不是没有,只是他的性子注定不会在生意上多用心思;”容夫人伸手握住红锦有些发凉的小手:“说白了,我们是把容家托给你了,锦儿。”
红锦迎着容夫人的目光眼中有些湿润:“母亲,这里是我的家,如果能有锦儿能出力的地方,锦儿当然不会袖手;而且,我相信连城可以的。”
容夫人笑了笑:“我的儿子,我清楚。”她放开红锦的手:“锦儿,你说小六说得那些话,是不是全部都击了小二的心?”
冷汗爬上了红锦的后背,容夫人的这话还真是不好答,因为她并不是一个没有成算的人,那她问这话又是什么意思?红锦沉思后道:“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像老话所说的防人之心不可无——防一防没有什么的,反正我们又不会安什么害人的心思。”
她是说我们,我和你:红锦和容夫人。
容夫人听了却没有说话,看着窗外沉默了好久好久,直到听到传来脚步声转身:“你也累坏了,去歇着吧。”
红锦答应着转身回头,迎上了二夫人的目光:很平静的目光;她脚下也很平稳,看到容夫人蹲下行礼,语气也是平平的,平中带着稳:“夫人,老爷请你呢。”红锦的心,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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