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师兄我想,也得为长恭、小郭和纳兰元述、米耗子和杨破军这几个把命交给你的兄弟想一想吧。”
“当然,我相信,他们也都不怕死,都是铁骨铮铮的大好男儿。只是这么好的兄弟,你真愿意看到他们折在这帮小人手里?”
陆羽听完王玄策一番肺腑之言,皱着眉头,叹了口气。
沉吟良久,才说道:“师兄,我懂你的意思。这么着吧,你给我半天时间,我仔细考虑考虑。”
王玄策点了点头。
陆羽转身走进苏倾城的病房,一直挺拔的背影,此刻看起来,竟是有些萧瑟和佝偻。
王玄策叹了口气。
巧克力味道的屎。
屎味道的巧克力。
哪个都不好吃。
但形势使然,此刻的陆羽,总得选一个吃下去不是。
那话扎说来着——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
一整个下午,陆羽就呆在苏倾城的病房里面,没有出去,也没有说话。
他仔仔细细看着自己妻子那张清瘦苍白的脸,眉目低沉,眼神萧索。
直到暮云四合,夕阳收敛最后一抹余晖,黑暗开始侵吞这间整个长征医院最好的特护病房。
四周幽寂,没有丝毫声音,只有挂在墙壁上那口石英钟的指针咔咔咔转动的声音,显得格外清晰明了。
无尽的幽寂中。
蓦地,就传来了一声长叹。
三分唏嘘。
三分感慨。
还有四分苍凉。
人生在世,不如意者十之八九,可与人语者无二三。
陆羽说不出话来。
心里有许多情绪,想告诉他正在昏睡中的妻子,却找不到什么语言,可以表达出心里面驳杂纷乱的思绪。
于是所有的所有,就只能化作一场长叹了。
“对不起了,倾城。这一次,我要狼心狗肺一把了。”
陆羽声音低沉,缓缓在幽寂的病房响起。
“但我相信,你会理解我的。”
“我陆长青,可以为了不负你,丢掉我的性命。但我陆长青,没有那个权利,把我弟兄们的性命一起赔上去。”
“媳妇儿,再坚持坚持吧。我很快就会把你救活的。请再信我一次,就像以前许多次那样。”
陆羽说完,转身离开病房。
王玄策早就在门口等着,见了陆羽,没有说话,而是递给他一支烟。
不是什么好烟,而是两人刚认识时候,惯抽的大前门。
陆羽接过,狠狠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狠狠刺激着肺叶,又从鼻腔冒出来,把他整个眼眶都熏得赤红。
“阿瞒,无论你做什么决定,师兄都支持你。”
两人沉默着,抽完了一支烟,王玄策才缓缓开口。
“师兄——”
陆羽眯着眼睛,看着王玄策,一字一句道:“这一次,我陆长青便狼心狗肺了。千夫所指也好,万人唾骂也罢。我不在乎,更不后悔。”
陆羽没哭。
王玄策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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