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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这时候一只手拉住了他。
司马昭非常的恼火,但回过头的时候却是面露微笑:“原来是元伯啊。有什么事吗?”
拉住司马昭手臂的,是曹魏大将军府西曹掾的主官邵悌。和东曹掾主管人事不同,西曹掾主要是管大将军府内的各种杂务。这其中就涉及到人质问题。
作为一种潜规则,魏蜀吴三国的大将领兵在外,都是要把家眷留在首都作为人质的。但是这一次伐蜀主将钟会的情况有点特殊:因为他是个独身主义者。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没有娶老婆。当然也就没有孩子。他的老爹钟繇死了很多年了,其母亲也已经过世。再加上这老婆孩子都没有,那自然没有啥人质可交。
“大将军,钟士季没有任何家眷,他这一走,家里可就空了。”
“嗯,那又如何?”
“大将军,钟士季野心勃勃,从来不甘人下。他一下子带走这么多军队,又没有家眷留在洛阳。这伐蜀不成功也就罢了,若是成功,属下担心他会反啊!”
胸口的憋闷感又开始了,可是这众目睽睽之下,我可不能倒下!罢了,快点把这家伙给打发走吧。
强忍着病痛挤出一脸微笑的司马昭拍了拍邵悌的肩膀:“元伯啊,你说钟士季可能会反?呵呵,钟士季是聪明人,若是他能看清形势就不敢反。不过万一他伐蜀成功,双眼被其野心蒙蔽真的反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元伯,你想过没有?伐蜀成功后,我方将士满脑子想的都是快点回家接受封赏。而西蜀刚刚被灭国,王公大臣,军士百姓都已经肝胆俱裂。那个时候,谁能跟他一起反呢?”
“……原来如此,大将军果然深谋远虑。是悌多虑了。”
“不然,多谢元伯提醒。不过此事还请元伯不要外传。”
“这是当然,请大将军放心!”
笑呵呵的目送邵悌退走,司马昭脸色一变,迅速的登上了自己的马车。当车外的随从把车厢门关上的时候,司马昭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这时候车厢里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王元姬伸出玉手,将一张滚烫的毛巾贴在了他的胸口。
因为高温,使得刚才阻塞的冠状动脉稍稍舒张了一些,司马昭悠悠的醒转了过来。他拉住王元姬的手:“又辛苦你了。”
“不辛苦,你为了这个家才是真辛苦。”
老夫老妻相视一笑后,王元姬道:“刚才元伯说的很有道理。其实姎也跟你说过多次。钟士季野心勃勃,若是伐蜀成功,此人必反!你为何偏要他领军?”
“何止你和元伯说他必反啊。元姬你不知道。前几日,钟士季的兄长钟毓种稚叔,拖着都快要病死的身躯从荆州任所赶回洛阳,就是说他弟弟野心过大,此去西蜀必反,要我撤了钟士季的职务。”
“可是……”
“嗯。”司马昭的嘴角再度浮起一个残忍的笑容:“这满朝文武,以及西边的邓艾、诸葛绪等人,都说不可伐蜀。只有钟士季一个人说可伐,伐之必成。自古以来,将为军胆。领兵大将脑子里都是想的西蜀不可伐,这仗怎么打?所以,我也只能派钟士季为总大将。因为只有他领兵,才有胜利的信念,才有成功的可能。至于他要反?呵呵呵,我巴不得他反。
我司马家在父亲那一代,确实人才鼎盛。虽说司马八达并不都是贤人。但伯达(司马朗)、仲达(司马懿)、叔达(司马孚)都可谓一代人杰。到了我们兄弟这一代,兄长(司马师)行事果决,但太过于刚硬。我呢,身体又不好。剩下的数来数去,也就子初(司马望)还有领兵打仗的能力,可惜为人又过于贪婪……至于其他的,那就全是废物……而我们的下一代呢?炎儿看起来英武刚毅,其实是多谋少断。桃符知书达理,心地却过于善良……钟士季还不足四十岁,这样天资聪颖、文武双优又野心勃勃的人,我绝不可能让他死在我的后面!”
“……子上,你确实比我们都看得远。嗯,那你对钟毓?”
“哎,也许是人老了,杀心没有以前这么重了。元姬,自桃符以后,我们后面的三个儿子,全都夭折了啊。这就是报应吧!所以夷灭三族这样伤天害理的事情,能不做还是不做吧。我对钟毓说了,如果钟会反了,我不会灭钟家的三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