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凌风的瞌睡虫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他的手撑在床上,微微向后一仰,整个人从床上滚了下去。
他脸上的表情是掩饰不去的惊恐,大滴的汗水从发根处渗了出来。
他的喉头微微滚动了下,仓皇失措的从房间里面逃离。
纪凌风从房间里跑出来的时候,莫谦尘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沙发上。
他这样子不由让莫谦尘扑哧的轻笑了一声,他轻挑着眉:“你醒了?”
听到莫谦尘的声音,他的脑袋里顿时轰的响了一声。
径直走到了莫谦尘的面前,他虎着一张脸,伸手朝房间的方向一指:“昨天是你把我拖到那个房间去的吗?”
自从八年前的那桩事情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踏足过那个房间。
他以为只要不再进去就可以将所有的记忆全都驱逐。
但是今天当他在那里醒过来的时候,他才知道原来所有的记忆都在,他丝毫都没有忘记。
有些记忆甚至在脑海里越发清晰了起来,他顿时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所有的记忆全都在脑海里面翻涌着,根本就没有办法制止。
莫谦尘不甚在意,轻描淡写的耸起了肩,一脸似笑非笑的道:“很显而易见不是吗?昨天地上全都是玻璃碴子,如果不是我好心将你带进房间的话,说不定你早就已经被扎的一脸血了。”
照理说,他应该感激涕零才对。
现在对他凶什么?
用力咬着牙,纪凌风脖子上的青筋跳动着,他伸手朝着房间一指。粗声粗气的道:“你为什么要将我送进那间房?”
别墅里空置的房间不知道有多少,但是莫谦尘却偏偏选择了那一间。
如果说他不是故意的,有谁会相信?
“没有什么理由,我只是觉得那间房最近而已。“莫谦尘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一脸居高睥睨地看着他。
其实所有的一切全都是纪凌风心里在作祟而已。
只要解开了这个心结,那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不是吗?
“我问昨天晚上你睡在那里。没有做噩梦不是吗?”他之所以那么做,也不过是希望纪凌风能够正视这件事情而已。
闻言,纪凌风用力咬着唇没有说话。
见他不言语,莫谦尘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继续开口:”你在那里躺了整整一个晚上,他都没有入梦来找你。这么说起来,八年前的事情他应该早就已经忘怀了。”
忘了?听上去倒是轻描淡写的两个字。
可是忘了,谈何容易?
这两个字隐隐刺痛着纪凌风的耳膜,他抬起头直勾勾的对上了莫谦尘的眼眸:“你难道忘了吗?是我害死了他的!我想他应该不想见到我这个杀人凶手吧。
“够了。”他费尽心思得想要引导纪凌风从这件事情里走出来,但是眼前的这个家伙却拼了命将所有的责任全都揽到身上。
莫谦尘一抬手用力的将茶几上的酒瓶挥到了地上,微微向前迈出了一步,他伸手用力的扣住了纪凌风的肩膀:“你还想因为这件事情折磨自己多久?不错,当初这件事情你确实要负一部分责任。但是这件事情的错也不全然在你。如果在出事的第一时间过来找我们商量的话,说不定这件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
提及当初的这件事情,纪凌风的心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住了,他用双手捂着脸,悲恸的声音从指缝里流泻出来:“你不用再为我开脱了,当初的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你我心里都很清楚。”
“好。”莫谦尘中从鼻腔里吐出了一个音节:“就算他真的在怪你那又怎么样?他走了八年,你就为这件事情自责了八年!难道这样还不够吗?”
他涨红了一张脸,用力抿着唇,继续道:“还有李曼,你跟他才刚刚举行婚礼没有多久?难道你想她看着你这样一直消沉下去吗?”
纪凌风身上的力气仿佛骤然间被抽干了,他踉跄的倒退了几步,将手撑在墙壁上,摇着头喃喃的道:“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莫谦尘的每一个字都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心头,他的脑袋里一片混沌,根本就不知道应该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我不说。这件事情就过去了吗?”莫谦尘伸手朝着窗外一指:“八年前,就是因为我心太软,所以才会将事情变到今天的地步。”
就算他不说,别人就不会提及这件事情了吗?
昨天薛华不是也说了吗?这件事情恐怕是隐瞒不下去了。
瞠圆了眼睛,他死死盯着纪凌风的脸:“现在说不定外面的报纸铺天盖地的在报道这件事情。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要怎么面对媒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