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任金二公为助,冥界积弊自当一新,令妹转世之事,小友只管放心。”
秦忘舒见他只提小妹,不提秦重宁大海,不由心中怅然,先前冥王有言,但死于兵灾者,皆不得转世,自己若来求恳冥王,那冥王却不过情面,或会勉强应允,但此例一开,冥王欲行新规,岂不是阻力重重?
那秦忘舒最识大体,当此冥界大业启步之际,又怎会因一已私心而令冥王难为,故而仍只是连声称谢罢了。
冥王瞧见秦忘舒不替父帅求情,心中却是惊讶不已。“公而忘私”四字说来容易,用来要求他人,更是随手拈来,但若真正落到自己头上,任谁也是难逾心关。
不想秦忘舒却将这公私二字,理得分明了。
那冥王沉吟片刻,缓缓道:“先前冥事冗杂,遂有死于战事者,不得转世之旨。但这旨意,虽是从权,未免过苛。冥界新规,但转世重生者,只论其善恶,不问起出身,方才是公允之道。”
秦忘舒听罢此言,立时瞧出冥王的心思来,他原本以为父帅转世无望,如今冥王新旨一出,岂不是大生希望?父帅与宁叔的两道元魂本在袖中,但此刻献出,可不是又令冥王为难,就算父帅宁叔禀性良善,却也要经谛听明辩,诸多阎罗会审不可。
于是秦忘舒唯将大袖紧了紧,再拜道:“晚辈替我大晋士卒,再谢冥王慈悲。”
金崇原道:“只恨在下先前无识,竟暗用手段,留下诸多元魂记忆,乱了冥王大计,冥界规章。今与秦小友一较,方知汗颜无地。”
冥王道:“此事不难。趁着师尊在此,就以这森罗宝殿,做一处洗魂道场,定可一洗元魂记忆,再发放阎罗十殿,细加审议。”
灵幽禅师不由笑道:“好说,好说。”
冥界中事,但有冥王在此,何事不成?何况又有灵幽禅师在场,在他人瞧来千难万难之事,只需师徒联手,自是水到渠成。
那灵幽禅师便施手段,先去了秦忘舒布设的五旗,自己亦收了一面旗幡,这才手起青光一道,向那森罗宝殿一指。
只听得森罗宝殿吱呀作响,殿中格局大变,从一座密不透风,浑然一体的大殿,变成一座十丈高台。
此高台金砖铺就,立四十八大柱,设百丈白幡一根,就见那白幡猛然一动,遂有清风冲天而起,散向冥界诸域。
秦忘舒想起刀灵此刻必然领着大晋士卒所化厉鬼,在鬼都城外侯命。那刀灵不知情由,若见这白幡清风卷走元魂厉鬼,怎会安然不动?就怕生出事端来。
他正想动用心念一道,去嘱咐刀灵,忽听灵幽禅师“咦”了一声,道:“原来她也在此。”用手向鬼都城外遥遥一指,一道身影已出现在高台之上,不是刀灵又是谁?
那刀灵满面警惕,杀气满面,喝道:“是谁劫我来此?”
灵幽禅师急忙上前揖手,笑道:“魔刀,可识得我吗?”
刀灵循声来瞧,横手于胸,道:“我自是认得你,只是我今日新随了主人,却不知是你敌是友,怎好相认。”
灵幽叹道:“魔刀忠心,向来如此。”
秦忘舒忙将心念一道,传于刀灵,虽不能于三言两语之间说明此间之事,却也可令刀灵分清敌我了。
那刀灵听了,果然改颜相向,道:“原来禅师不去佛域享福,仍留在冥界操心,千年苦修,实属不易。”
灵幽禅师道:“今日相见,机缘难得。我瞧魔刀劫数未满,仍需在凡世间浮沉百年,本禅子唯设清香一柱,替魔刀加持。”
秦忘舒大喜,他虽不知灵幽禅师设清香一柱 ,有何好处,但对刀灵而言,定是获益良多,忙道:“多谢禅师垂青。”
那刀灵却不来谢,唯点头道:“如此,就有劳禅师了。”
此时高台上白幡招展,果然引来元魂无数,秦忘舒凝目瞧去,诸多元魂厉鬼,大多数都是大晋士卒,亦有衣甲不同者,或是大陈子民,或是大楚将士。
看来这座高台,果然将冥界诸多沉沦的元魂引来超度了。
那元魂经这座洗魂道场,自可抹去玄承记忆,不仅如此,以灵幽禅师手段,更可一洗元魂胸中怨气。便是转世重生,也如一张白纸,免得成为魔我渊源了。
秦忘舒遂将袖中父帅宁叔元魂放出,那公孙轲的元魂亦一并放将出来。秦忘舒便冲着父帅元魂长拜,口中道:“父帅此去,英魂重生,他年有缘,复可相见。”
宁大海正要开口,却见秦重微微一笑,将宁大海扯了便走,两道元魂齐赴高台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