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秦忘舒道:“我已打听明白,这个林天奇口口声声,说什么父帅妄起边衅,其罪可诛。又说什么天下本无事,庸人自扰之,更指责父帅,心中只有大晋,没有苍生。听这话,倒不是像是受大陈国指使。”
李将军怒道:“我等食君之禄,不为国君效命,难道却要向着大陈国百姓,真正是岂有此理。不过从现在情形瞧来,若他是大陈国主使,大陈国早就将大帅死讯传遍天下了,怎会这般安静?”
秦忘舒道:“不错,父帅死讯便是在我军中,也不曾传开。趁着这当口,正当拿个主意,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宋元朗忙道:“大帅既死,就是那马监军当权了,此人哪里会行军打仗,除了退兵,绝无二策。”
李将军也叹道:“大帅既在军中当场被刺,这死讯是压不下去的,一旦消息传来,军心动摇,哪里能弹压得住,只不过便要退兵,也要缓缓退去,不能让大陈国得了便宜。”
秦忘舒也知道此刻唯有退兵,方能保全父帅心血,含泪点头道:“两位将军手下步卒甚多,行动缓慢,还请两位将军趁夜开拔,由我赤甲军断后,等到会齐了中军,再一步步退去,不怕那大陈军攻来。”
三人计议已定,李宋二人回到军中就立时开拔,诸军将本以为大胜之后,正该趁胜追击,哪知道却是往回转了,个个心中狐疑。但行军大事,谁敢妄言?也只能默默跟从了。
秦忘舒将三万铁甲军分为两队,一队自领,另一队由华将军指挥,两军交替后退,以防大陈军偷袭。一直到第二日天光大亮,也不见有敌军追来,看来秦重的死讯果然不曾传开,大陈军又是新败,怎敢来追?
第二日清晨,昨日厮杀的战场上,来了数人数骑,昨日那金甲将军赫然在列。金甲将军身边,则是一名中年书生。此人身穿儒袍,头戴方巾,生得面阔口方,三络黑须。虽有三分儒雅之气,更多的还是草莽气息。
此人鞍前马后,跟着两名青衣侍从,虽是步行,却是走得快。二人行走之时,目光就向四周扫去,显得警戒异常。
那书生来到战场一瞧,先是笑道:“不出我所料,大晋军果然是是退兵了。”又叹道:“看来昨日厮杀得激烈,那个秦忘舒倒也厉害。”
金甲将军道:“我厮杀半生,也不曾见有人这般厉害,不瞒元直公,昨日若非三军用命,几乎被他冲到面前来,饶是如此,也差点被他射杀了。今日若非元直执意要来,我断然不敢来此。”
元直公笑道:“大晋军营中死气沉沉,空中将星昏黄欲堕,那是大晋主帅殒落之兆,依我瞧来,大晋主帅秦重必有变故,秦忘舒虽勇,又怎敢不退兵?马将军,你毕生功名,在此一役了。”
金甲将军道:“当真要追上去?元直公,大晋军便是退兵,也定是秦忘舒亲自断后,此处并无外人,也不怕对元直公说。我大陈军士卒但瞧见那个‘秦’字,无不是心中惊怕的。”
元直公悠然道:“既是秦忘舒厉害,避开他就是,大晋军深入千里,哪里不可设伏?”
金甲将军喜道:“一言惊醒梦中人,元直公,你且瞧着吧,此战定让大晋军有来无回,十年不敢犯我大陈。”
元直公摇头道:“马将军,不是我说你,若只是将大晋军赶出国境去,不过是保境安民,哪里算什么惊天的功绩?若是大晋军大败,正该杀过太岳关去,将这大晋国揽进疆域,方可免去这天大的后患,其后我大陈方能虎视天下,与青州三十六国相持。”
金甲将军迟疑着道:“果能如此吗?”
元直公慨然道:“我之志,意在一统青州,其后总括苍南域,若是天假我年,百年之内,当可荡平东穹,北氓两域。如此海内一统,那天下苍生才算是真正的清平安乐。马将军可肯助我?”
金甲将军听他诉说胸中大志,心中只是暗暗发笑,凭大陈国军兵,连这大晋也未必吃得下,更何况是青州苍南,更别提东穹,北氓两域了。这两处疆域,一年之中也听不到别人提上几回,对大陈人来说,就好比是天之尽头,一辈子也是瞧不到的。再说人生不过几十年,这元直公妄想活过百岁,岂不是痴心妄想?
不过若能灭了大晋,倒也是奇功一件,凭这军功,还怕不能位列三公,子子孙孙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金甲将军想到这里,心中一热,一挥手道:“就依元直公所说,若能击败大晋军,我定要攻破太岳关,灭了大晋国。”说罢忍不住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