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您中了状元之时,是个什么心情呢?有没有特别高兴激动?”
听儿子这么问,方孰玉一怔。
中状元,那是多么遥远的往事。而随之而来的,哪里有什么少年的意气风发,有的只是如晴天霹雳一般的痛彻心扉。
那种痛,丝丝缕缕地渗入灵魂,拉扯着,让他堕入无边黑暗之中。
那段记忆,方孰玉放到心底深处,再用锁链层层封锁起来。不再触碰,假装并未发生过。
方梓泉突如其来的一问,猝不及防地,勾起了他尘封的记忆。他以为已经忘记的往事,猛然涌上心头,让他皱着眉抚了抚心口。
“怎么了,父亲?”方梓泉吓了一跳,忙问道:“可是有了那里不舒服?”
看着儿子关切的眼神,方孰玉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他笑了笑,道:“没事,只是突然想到一些往事。”
“泉儿,你要记住一句话,人生不如意者十之八九。”方孰玉道:“科举,取得功名后,才是人生的开始。”
他语气中的沧桑,方梓泉听不懂,却能懂得他惆怅的情绪。
在这一刻,父亲的形象在他的心中变得立体起来。原来,父亲在年轻的时候,也有过遗憾。父亲不再是那么高高在上,而成为他能倾诉心声的男子。
“父亲,孩儿有一事不明。”踌躇了半晌,方梓泉道。
“何事?且说来听听。”
方梓泉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道出他心头存了许久却没能找到答案的疑虑。
“我瞧着文觉兄时常都挂记着大姐姐,陌表哥也……”说到这里,他连忙住口。郝君陌心仪书妹妹的事情,他不知道父亲是否清楚,干脆不说。
“总之,我能感觉到,文觉兄想要快些迎娶大姐进门的心思。”方梓泉道:“但儿子,怎么从来就没有这样的念头呢?”
还有几个月,乔彤萱就要及笄。
两家是早已定下来的亲事,待她及笄后,就要正式商议婚期。可是,在他自己的心头,竟然找不到一丝一毫的期待感。
乔彤萱回来后,两人也已经打过照面。
出现在他面前的少女,亭亭玉立如水中新荷,内敛而端庄。但却是越发陌生了,和记忆中的那名活泼爽利的姑娘,无半点相似之处。
见到他,乔彤萱的礼节一丝不错。
两人客气有余,热情不足,哪里像是分别了足足两年多的未婚夫妻?
方梓泉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错,原以为再次见到她会有些不一样。但事实证明,两人的关系没有丝毫的改善。
听他这么说,方孰玉才知道,原来方梓泉对乔彤萱并无情意。都说少年情热,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定亲的时候两人年纪尚幼,并未考虑到这一层。
事实上,在眼下大部分的亲事,有多少桩是会考虑过少年夫妻是否两情相悦呢?
只是对于一个家族而言,嫡长子的夫妻感情是否和睦,能不能把日子过好,是一件关系着子嗣的大事,由不得不重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