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隆帝招了关景焕到跟前说话。
“那个案子的卷宗,你可曾详细看过了?”庆隆帝状似不经意的问道。
关景焕乃大学士,怎么会过问什么具体的案子。但既然皇帝特意问起,他自然不能再装傻,毕恭毕敬道:“回皇上的话,微臣都看过了。”别的,他不多说一句。
庆隆帝却不肯放过他,追问道:“如何,可是真凶?”
关景焕的脑门上冒出了汗珠,腰弯得更低,道:“确是真凶无疑。”
“关爱卿,你说说,朕是不是要特别感谢于你,举荐了这等良才侦破此案?”庆隆帝的语气,如同从北地吹来的寒风,让关景焕后脊梁发凉。
“微臣惶恐,这都是皇上您慧眼识英才。”关景焕知道他的小动作瞒不住庆隆帝,却没料到会被他点破此事。
“朕觉得,你是不是近来太清闲了?”庆隆帝看着他,问道:“一个案子,再怎么离奇,上有刑部大理寺,下有京兆府的捕快衙役,你一个堂堂大学士、中书令,手也伸得太长了!”
官场自有官场的生存法则,权墨冼既然决定了要挑战权威,就要有承受这一切的觉悟。正因为如此,之前的事情庆隆帝才没有多管,关景焕也才敢大着胆子出手。
庆隆帝也想看看,他挑中的这个人,究竟能不能担得起大梁。
他眼下选的人,不光是为了时下的朝局,更是为了他百年之后,能有人托付。庆隆帝从来不相信什么万岁万岁万万岁的鬼话,更不信什么能将江山千秋万载传承下去的颂语。
他所做的,无非是上对得起天地,下对得起黎民百姓罢了。让先帝的英灵好好看看,看看他如何将这万里河山治理成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再平稳交到下一任的手上。
所以,权墨冼作为被他挑中的第一个人,自然需要承受磨砺。要是连这点风浪都经不起,这样的能力都没有,那也就不值得庆隆帝的期许。
但,如今权墨冼交出了一份漂亮的答卷,满京里等着看他好戏的人都惊掉了下巴,这让庆隆帝很满意。
他满意了,自然就要敲打一番关景焕,让他收手。
对权墨冼给予的是磨砺,而非摧毁。这个尺度,庆隆帝一向拿捏得当。有了这番敲打,关景焕至少不敢在明面上再做什么文章。
关景焕连连应了,道:“微臣也是想着替皇上分忧,一时情急越了权,还请皇上责罚。”庆隆帝都表明了态度,他不能再不识趣。
“知道错了就好。”庆隆帝颔首道:“好好替朕办差,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你管那么多干嘛。”
关景焕办事能力强,执行政令到位,是庆隆帝在朝中得用的臣子。言语敲打即可,他也不能伤了老臣的心。
这么一说,关景焕便心领神会,庆隆帝的这句话无疑是在说,不允许他再出手对付权墨冼,但和权墨冼同级别的官员就不管。
这就像小孩打架,成人看看就好,最好不要参与的好。因为力量太不对等,参合进去就是拉偏架,显不出孩子的真本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