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平添了一分沉甸甸的心事。
皇城中的后宫里,各宫早早地关门落锁,熄灯歇下。只有道旁的油灯,与巡逻的侍卫发出走动的声响。
长乐宫里,曹皇后着一袭朱紫色长袍,一动不动站在窗前。
这几乎已经成了她的习惯。
每当心头郁结之时,她便这样站着。经常,一站便是一夜。直到双腿酸麻,才躺下歇息。
在她的左右手心里,各握着半截梅花银簪。
她握得是那么用力,用力到那银簪的断口扎入了她的掌心,浸出了血痕。
灯下的夜色很美,可她却觉得,连每一次呼吸都是疼痛。
他应了,他说“昨日种种譬如此簪。”
她承认,是她对不起他。
如果可以选择,她怎么会走出这一步?怎会毁掉自己在他心中的美好,怎会亲手将过往埋葬。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无视从灵魂深处传来的伤痛,将腰背挺得笔直。
今非昔比,眼下不是念着旧情的时候。
要怨,就怨他太过出色,以至于是齐王府詹事的不二人选吧!为了齐王能登上皇位,往日那些许旧情能派上用场,正合时宜。
曹皇后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硬。
“山梅。”
听见她的吩咐,候在外面的山梅迈步进来,屈膝见礼:“娘娘,婢子在。”
“你去拿一个暖炉来。”
“是。”
这个时节,远远没到使用暖炉的时候。这个吩咐的目的,不言而喻。
暖炉烧得很旺,梅花银簪一投进去,火苗突地一下窜得老高。橘色的火焰吐出蓝色的光芒,静静地舔舐着簪子。
有些发黑的银质,在火苗中似乎焕发出了新的生命,明亮如昔。透过火光,她看见那座散落着欢笑的山坡,彼此在低头之间的羞涩,那样明媚的春光。
渐渐地,扭成梅花形状的簪头,在曹皇后的注视下融化成不成形状的一块。
被火烧融的液体,缓缓滴落着,变形着。与暖炉中的杂质化在一起,再看不出曾经的形状。
曹皇后注视着火光中的银块,脑中一片空白,就好像灵魂中某一样最重要的东西,被彻底抽空。
“嗤啦”一声,是泪珠滴落在火中的声音,在瞬间被烧成烟尘。
曹皇后一怔,伸手触摸着自己的面颊。原来,不知在何时,她已泪流满面。
山梅安静得仿佛不存在,陪伴着她,无声的。
这份痛苦,压抑难言。
而在洛阳城的另一座府邸,齐王府中,卫亦馨的笑容几乎就要控制不住。
方孰玉返京,正是出自她的手笔。对方锦书而言,是措手不及的打击,但卫亦馨却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从山梅出宫的那一刻开始,卫亦馨派出的人就远远地辍着她,目睹了方孰玉和她见面的全部过程。
听完禀报,卫亦馨心头的舒畅无以言表。
“你说,方家那位四姑娘,就在今天病倒了?”卫亦馨欢快地问道:“还是在方孰玉回府之后发生的事情?”
“是的,郡主。”晓雨恭声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