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sp; 顾尚书的拳头“嘭”地一声击在桌上,宣泄着心头怒火。离年终考评还有几个月,他就不信,不能将权墨冼打压下去!
他在心头拿定了主意,他吩咐把蒋郎中唤来,要好好商议一下对策。
权墨冼获得了褒奖,顾尚书等人固然郁闷,但有更多的人在真心替他高兴。比如刑部的捕快小吏,受过他恩惠的百姓,以及方锦书。
“姑娘,婢子觉着,您今儿心情特别好?”芳菲打来清水,替方锦书受伤的胳膊处抹着生肌膏。
生肌膏触感清凉,方锦书看了一眼正在愈合的伤口,抿嘴笑道:“伤口快长好了,我自然是高兴的。”
“可婢子怎么觉得,您似乎并不在意这个伤口能不能长好。”见她心情不错,芳菲打趣着。
这却也是实话,重生以来,方锦书没拿自己当回事。
亲事也好、身子也罢,在她心里统统都不重要。她的所思所想,甚至于存活于世的所有意义,都为了替方家逆天改命。
诚然,方锦书也想通了一些事情。既然重活一世,就该好好感受这世间的一切,方才不辜负了上天的恩赐。
换一个身份,看到的风光便截然不同。
前世她际遇坎坷,幸福的时光极少。一路走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稍不留神就是粉身碎骨的境地。
后来,她终于熬成了太后,齐王终于成了万人之上的延平帝。他们的生命,不再受制于人,成为了全高芒最尊贵的一对母子。
但,就算这样又如何?
她并没有品尝到胜利的喜悦,有的只有松了一口气之后的空虚,与高处不胜寒的寒冷。
为了那个位置,她付出了青春的时光、泯灭了善良,独留下一颗长满荆棘的、满目疮痍的心。
而今生,她拥有爱着她的家人,一心一意地宠着她、包容她、只想她过得好。哪怕她做出超乎常人的举动,也没有多问过她半句,更未要她为方家而奉献。
这份满满的爱,于方锦书而言,是幸福,也是沉甸甸的压力。
来自内心的不安,让她常常于半夜惊醒。尤其是进入庆隆七年之后,她总是梦到各种不祥的梦境,令她忐忑惶恐。
这大半年来,她在亲人面前还保持着微笑。可芳菲却知道,在私底下她的笑容越来越少,神情也越来越严肃。
她已经多久没有见到,自家姑娘如此轻松自然的神情了?
听到芳菲这样说,方锦书微微有些怔忡。是啊,自己其实是不在意伤口如何的,可为什么,要下意识的用这个借口作掩饰呢?
而自己,又在掩饰些什么?
“姑娘,”芳菲替她抹均匀了膏药,道:“您这伤口委实有些深,这么些天了,还是很明显。也不知道,权大人的伤怎样了。”
“杨柳刚刚来的时候,也没提起他的伤口,想来应是无事了吧。”
芳菲只不过是随手一说,方锦书却是心头一震。
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好心情,是从听见杨柳禀报洪自良一案的结果开始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