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碧玺声音柔和,一如当初顾长歌初入宫时,她站在自己身边给自己介绍东西六宫那样的沉稳宁静,她说:“娘娘,奴婢跟在娘娘身边,知道的事情太多,就算留在宫里也没有好结果的,不如跟娘娘出来,咱们虽然落魄,过了今晚却能获得自由了。”
一股异样的情绪充盈了顾长歌的心,她伸手抚摸碧玺脸颊又不敢碰触伤口,黯然失神:“到底是我连累了你们,若我争气,你还好好的在翊坤宫,做你的姑姑,逸晖也不会死,说来都是我自己不争气。”
“娘娘,”碧玺口吻柔和,看着顾长歌自责便伸手握住她抚摸自己脸颊的手,用力握在手心里,想将自己身体的温度传给她,只是自己也没有多暖和,不过是互相取暖罢了,“奴婢心甘情愿,愿意一生侍奉娘娘。”
这一夜顾长歌哪里都不敢去,只依偎着碧玺靠着凹进去的洞昏昏沉沉。
冬日的夜格外寒冷,二人紧靠在一起仍旧冻得瑟瑟发抖。
清晨时分太阳第一缕光明照耀大地,顾长歌活动着酸软的身姿站起来,抬头望着上面,这个陷阱足有近一丈高,四周并无藤条垂下,也没有任何能够帮助自己出去的东西。
碧玺站过来,与她一起抬头望天,不免苦笑:“奴婢曾听闻坐井观天,只知是形容人没有见识,如今才知道,坐井观天是什么样的光景。”
在马车里舟车劳顿吃不下东西,如今一宿的奔波担惊受怕,顾长歌早已饥肠辘辘,腹腔发出奇怪的咕噜声,脸红了几分,对着碧玺说道:“咱们等等吧,昨日听上面人说,这些陷阱是村民做的,想来每隔几天就要进来巡视一圈,看是否有猎物,但愿能早些来。”
她与碧玺并肩坐在洞底,瞧见自己衣衫早已破败,裙摆被一路沿途的树枝勾破了许多个小洞,连头发都已经披散在肩上,不觉好笑,再看碧玺也同她一样,不觉声音里带了几分笑意:“人说苦尽甘来,这些日子受的苦也够多了,但愿咱们能不再这样累。”
碧玺眉眼不是很美,但和顺大方,比起一般的女子又多了几分沉稳,她伸手轻轻揉着顾长歌的胳膊,说道:“奴婢有些话,之前不敢说的,如今却也没什么妨碍,”她抬头看看顾长歌“奴婢想问娘娘一句,娘娘是否真的爱皇上?”
顾长歌吃惊,呆滞半晌望着碧玺,碧玺并不与她对视,只垂眸认真替她揉捏胳膊,仿佛不在等答案。
“我……”她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过了很久也只说“应该是在意的吧。不过如今都不重要了。”
她扯动嘴角,却笑不出来,只低声说:“碧玺,咱们以后就要相依为命了,”将手臂从她手里抽出来,顾长歌握着碧玺的手诚恳道“我再不是宫里的主子,你也不是宫里的姑姑,以后你唤我一声长歌,可好。”
碧玺迟疑的看了看她,好久才点了点头:“好,咱们相依为命。”然后嘴角弯曲,露出一个微笑,如同春日里的阳光,三月的风,拂过心头。
二人挽着手,只叙叙说话。
忽然洞口传来一声:“哎?怎么是两个姑娘?”
二人抬头望去,之间一张憨厚晒得黝黑的脸,顾长歌激动地站起来:“我们掉进来出不去了!请你帮帮我们吧!”
不一会,那人垂下绳索救她们上去。
如获新生一般,顾长歌不免有些苦涩滋味,上去轻轻躬身:“多谢这位大哥相助。”
那人穿着一身厚厚的夹袄,带着草皮毛,一张脸晒得黑红,憨厚一笑:“没事的没事,”转而疑惑“你们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顾长歌与碧玺对了个眼神,无奈说道:“我们本来是王府的婢女,护送宫里的主子到皇陵去,无奈半路遭人暗杀,主子殒命,我们就一路逃了过来,不想月黑看不清路,摔进了大哥的陷阱里。”
“哎,不用大哥大哥的,叫我张虎就是!”那人一样手“还好你们遇上了我,要是遇上了狗熊那就糟了,走,我先带你们去我们村。”
碧玺忙谢过了他,二人跟着他一路行进,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才走出这片林子。
回首望去,原来皇陵地势较高,顾长歌一路乘车并未发现在爬坡,可村落这边是依附着林山而坐落在小溪边不远,从村子到林子要爬一段山路,怪不得一路艰难。
张虎家中有个妻子,二人并无子嗣,张虎靠上山狩猎为生,卖了兽皮给收皮子的人,而他妻子张方氏则精通些医药,村里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会来请他妻子瞧一瞧。
张方氏看着两位女子皆身穿不俗,虽然破烂,但不似寻常人家穿得起的,问了张虎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忙热情地煮了姜茶让二人饮下驱寒。
“二位姑娘且在我们这歇息几天,等有力气了,我让张虎送姑娘们回王府。”张方氏笑着看她们喝茶,热心的安排着。
顾长歌的手一愣,如此就会暴露身份,可怎么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