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问:“丞相确定当年东宫里活下来的,就是本王的父皇?”
昨夜在瑞王府,他七皇叔可答得没这么确定。
七皇叔说当年东宫中的内眷众多,他的皇祖母,也就是当时的太子妃为了护住自己的嫡子和嫡女,平时很少让他们跟庶出的皇子和皇女们接触,后来又因着东宫中有传给两个孩子下毒的就在一众庶出的孩子中,皇祖母更是在兄妹俩病愈后将他们与其他孩子彻底隔绝了,所以他们也都没人能断定活下来的到底是谁。
这个疑惑,在他父皇在世时无人敢问。
直到前些日子,凤羽公主回京,到瑞王府拜访的时候,凤羽公主倒是自己跟七皇叔坦言,当年活下来的是她,那个继任皇位的敬武帝,才是勉王的血脉。
她这话说得笃定,甚至还拿出了当年皇祖父留下的遗诏为证。
这么一来,从他们的父皇起,到皇长兄再到现在的陛下和他这个摄政王,其实就都是勉王这个忤逆犯上之人的血脉了。
这才是真正的霍乱朝纲!只要此事一经披露和证实,天下必将大乱。
所以他们的七皇叔才犯傻相信了凤羽公主的话,以为自己一死平息了晏家之事后,凤羽公主就真会如约销毁那道遗诏,将此事尘封不提。
“本相都拿项上人头担保了,王爷要是不信,那就只能去找凤羽公主问清楚了,”百里无忧颇有几分恼怒的冷哼了一声,眸子一转,想了想又道,“其实王爷又何必这么在意此事,不管是建安帝还是勉王,不都是皇室血脉吗?就算太上先皇真非建安帝所出,这江山也依旧还是你们墨家的,又没有被异姓之人抢去,对天下人来说,立嫡还是立贤都不重要,关键是坐在皇位上的,需得是一个心怀天下的好皇帝,就连先帝都留了遗诏,若是陛下无德,还要群臣另择王爷这个贤主代之。”
墨冥辰沉声呵斥了一句:“丞相如今是越发口无遮拦了!”
这百里无忧,先是拿他与勉王作比,现在又说这般臣子不该说的大逆之言,放以往,单凭这两点,他也能给百里无忧一口气定几条大罪!
“老臣为官数十载,在朝中看尽沉浮,如今说得可都是肺腑之言,”百里无忧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捋了捋花白的胡须,“常言道,忠言逆耳利于行,王爷要是不喜欢听,老臣日后不说了便是。”
“百里丞相能有此想法,倒也是心胸豁达,”墨冥辰盯着他看了须臾,才幽幽道,“只是眼下凤羽公主若真欲借此生乱,介时陛下与本王都会因处境尴尬而不能就此事做出评断,即便是丞相有心站在陛下与本王这一边,也只怕敌不过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的悠悠众口,若想按下此等风波,我们还需得先凤羽公主一步才行。”
“本相自凤羽公主来京时就提醒过王爷要早点动手铲除此人了,奈何王爷当时心里还挂着其他大事,听不进本相的劝,”百里无忧挑眉笑道,话到一半,终是怕惹怒了墨冥辰,便又敛了笑容,“现下王爷知道了此事,倒也正好加以利用,若是能引了凤羽公主踏错一步,我们岂不是刚巧可以将她连根拔除。”
“引她踏错?”墨冥辰凝眸想了一想,随即也展露了笑颜,“大齐能有丞相这等贤臣,实乃陛下之幸,百姓之福!”
“王爷谬赞了,本相也只是不想都一把年纪了,还要被些无端而起的风浪折腾。今日既然说起旧事,本相便也跟王爷交个实底,不管是从前还是如今,本相想要的只是臣子之权,从未觊觎过大殿之上那不该本相沾染的宝座,本相已是朝上为数不多的老臣了,这仕途也走不了几年,王爷只要愿意给本相一个安稳,本相便愿襄助陛下和王爷守一个太平,可王爷若是要找本相的麻烦,本相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百里无忧这话说得认真,他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如今都位极人臣了,除了拢拢权,收收钱之外,也没想着要借此干其他坏事,免得让自己老来还要落个晚景凄凉的下场。
墨冥辰想对付他可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过去那一年里被其他要紧的事给绊住了而已。
他也知道墨冥辰如今与他这般和平相处,还许了他诸多好处,都是想借他一起对付凤羽公主。
可等凤羽公主之事了结后呢?他可不能等着被墨冥辰过河拆桥,这臭小子要是真敢到最后跟他翻脸不认人,他定要叫他们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天下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