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只在这寿康宫里静养修身。
她这个嫡公主大抵也是少时被身边的至亲们护得太好,虽有骄纵,却从不见跋扈嚣张。
想来在凤羽姑姑眼里,她如今也跟她母后一样,是个和善好拿捏的人吧。
或许不止是姑姑这般觉得,就连她身边那些与她相处多年的亲人朋友,甚至是婢女下人们,都是这般想法,所以这几日墨冥辰才会天天叫人给她带话,让她若遇难处,一定要跟他说,不要自己藏着忍着,所以今夜澜翠才终于忍不住有了那般抱怨。
丹阳公主还犹自看着广殿高楼出神,突然听得身后响起的话语:“本宫记得,母后尚在之时,你与瑞儿最喜欢来寿康宫玩耍,那个时候,本宫常与母后在殿中看着你们两兄妹在这园子里玩闹。”
丹阳公主侧头瞥了凤羽公主一眼,笑着道:“我们这些孙辈里面,皇祖母当年最喜欢的,还是三皇弟,每次三皇弟来寿康宫的时候,皇祖母都要亲自下厨给我们做些点心,皇长兄每次嘴馋了,都要想方设法硬拖了三皇弟过来混些吃食……”
她话才说了一半,似是勾起了凤羽公主不好的回忆,只听凤羽公主冷哼了一声:“你皇祖母什么都好,唯独一点,就是什么好东西都喜欢留给外人,这般半点不顾着自家人的性子,实在叫人生气。”
若不是前些日子在华清阁看到那秦月瑶头上的凤簪,她都要将那套含丹十二簪给忘了。
那套簪子是她皇祖父在她父皇立后时赏给母后的,她少时就在母后宫中见过,还曾想央了母后赐给她做嫁妆,却不想她母后倒好,舍不得拿来给她添嫁妆,反倒是拿来赐给了毫不相干的人。
先前她查了秦月瑶的身份,注意全放在了她与慕家的关系上,倒是忘了,她的外祖母是欧阳家的人。
那套凤簪,本该是她的东西,终有一日,她必要从秦月瑶手里拿回来才行!
“阿辰与我们一样是父皇的皇子,又怎能说是外人,姑姑这话若是让皇祖母听到了,只怕要叫她伤心了。”
丹阳公主不知她这骤然而起的火气从何而来,只是摇了摇头。
她见凤羽公主抿唇没有开口,默了须臾,才将余下的话说完:“雅儿还记得,往日皇长兄最喜欢带了三皇弟来寿康宫爬园角那棵青桐,每次都是三皇弟托着垫着送皇长兄往高处去,我们瞧着都怕皇长兄摔着,可皇祖母却不让人拦,说有三皇弟护着,皇长兄不会有事。皇祖母还让我们这些兄弟姐妹都好好学学三皇弟,她说他们这些做长辈的终有放手之时,待得我们这些孩子长大成人,只有如他们兄弟俩那般,手足相护相帮,才能让皇长兄站得更高更远,让大齐江山永固。”
凤羽公主原还在想着那套凤簪之事,听丹阳公主这番话,神色一怔,终于转头看向她:“雅儿今日提起此事,是想与本宫说什么?”
先前丹阳公主在华清阁帮百里无忧说话,出言顶撞她,她这心里便已有几分不悦。
这几日瞧着这侄女虽掌了凤印,可遇事也都还是听她所言,按她的意思去办,她这才气顺了不少。
却不想,这才过了几日,她的乖侄女又要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本宫只是觉得,皇祖母当初的教诲在理罢了,”丹阳公主轻拢云袖,挑眉颔首看向凤羽公主,“姑姑虽是本宫与陛下的长辈,却已移迁封地多年,如今不过是个客居凤来宫,后宫诸事,自有本宫这个执掌凤印的皇长公主打理,姑姑身为外臣,日后还是不要擅断干涉了。”
凤羽公主眸子一凝,冷冷地看向丹阳公主:“本宫身为皇家公主,怎么就成外臣了?”
“姑姑久处朝堂,想来比本宫更懂这内外之分,齐律严禁后宫干政,姑姑若只是以皇家公主的身份回京省亲,就该留在这后宫里,依本宫这个中宫掌事之令行事,如今姑姑既然是以臣子之身入朝议事,便只是一个外臣,按律外臣非诏不得入后宫,今夜姑姑擅自来寿康宫之事,本宫就不追究了,若有再犯,本宫即便不奏请陛下责罚,也要请姑姑离宫了。”
丹阳公主说罢,侧头唤了殿门前的宫人,要请凤羽公主离开。
凤羽公主被她一席话堵得无言以对,蹙眉冷冷扫了丹阳公主一眼,愤然拂袖离去。
丹阳公主还不作罢,趁着凤羽公主没走远,扬声吩咐落月:“传本宫手谕,着内宫禁卫严守凤来宫,若日后宫中之人再有越矩之举,一律拿下,送慎刑司发落。”
朝上的事情她管不了,可这后宫如今是她说了算,只要凤羽公主还住在宫里,日后凤来宫的人若是敢在后宫胡作非为,她便把她们全交内务府查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