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真去了白沙堆,还故意瞒过了他们,那必定是白沙堆里的事情比他们想的还要复杂许多。
即便是墨冥辰再运筹帷幄,可这地方不比大齐。
在这悲悯城里,萨朗这个城主的地位甚至高于远在天边的皇帝陛下,萨朗此番向西境求援,只怕不单是无计可施之举。
白沙堆里若是要出事,能与萨朗抗衡的,也只有飞天阁了。
“你真要去啊?”秦月瑶嘱咐了流苏和月照顾好孩子们后,就快步跟了上去。
“撇开那些乱七八糟的私事不谈,姬池还欠了本公子一条命呢,眼下该是他报恩的时候了。”君修远扫了一眼紧跟上来的白辰谨,也没多说其他的。
飞天阁就建在悲悯城南边,与城中那些石砌的平顶房子不同,这坐地而起的五层高楼是木石混建,顶上檐角斜飞,亮青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天舞祭已经结束了,眼下飞天阁门前围满了善男信女。
这些信众多是西域人,此刻正挨着个地将手里捧着的鲜花与清泉水往门前的玉阶上放。
这两样东西,在这干燥的大漠里都是稀物,原是用来佛前供奉的。
秦月瑶托请了守在外面的小厮进去禀报,等候的空档,白辰谨看着那些面上分外虔诚的人,不由咂舌:“这无双公子在西域信众的心里,还真是地位非常啊。”
“敢受这般供奉,他分明就是在亵渎神灵。”君修远嫌弃地哼了一声,抬头看着那辉煌的楼宇。
这飞天阁修得真是好啊,用了那么多木头来建,回头要是一把火烧起来,场面必定十分壮观!
君修远正琢磨着回头来一出火烧飞天阁的大戏呢,突然就听得门前的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惊呼,紧接着众人便纷纷伏跪了下去。
“诸位快快请起,吾本侍奉佛祖的奴仆,不敢受此大拜。”门里一个清朗的声音想起,那话语宛若一泓清泉,自人心上悠悠拂过,竟是将这烈日下的灼热驱赶得一干二净,“天舞祭已经结束,诸位施主待得领了布施,便前往天照寺朝佛吧。”
说话间,便见几个短衫的小厮自楼里搬了两个大箱子出来。
他们在门前将箱子打开,自里头取出一锭锭滚圆的金元宝,挨个发给了下头跪着的信众。
“……”秦月瑶眼看着那些小厮发起足金的元宝来眉头都不皱一下,不由得暗叹了一声。
本还以为这些信众是虔心朝拜呢,却不想原来这等供奉,是因着有大钱可领。
这布施足发了一炷香的功夫,门口的人才算散尽了。
小厮们搬了空箱子进去后,里头便走出来了一个白衣胜雪的人。
敞口光亮的白袍上绣着金莲,腰间一条嵌着宝石的玉带轻束,更显他身姿修长。
披撒的墨发如瀑,额前一颗血色的宝石衬得一双凤目熠熠生辉。
长眉若柳,身如玉树,比之昨夜在街上所遇,眼下这般装扮,配上他周身散发出来的气韵,让人只一眼就生出不敢直视的敬畏之心来。
那双映照清辉的眸子里,此刻只映了一人的身影,削薄好看的唇微微上扬,声音不复先前的清冷,只有无尽温柔:“阿远,一别三年,你过得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