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没想过要三皇叔和他的家人死。
“还望陛下恕罪,微臣久不来京城,眼下也不识去皇城的路。”谢清远拉住了墨文璟的手,刚说了一句,眼见墨文璟沉下了脸,忙又道,“不如让秦娘子引路,微臣与她一起送陛下回宫吧。”
墨文璟抿了抿唇,皱眉看向秦月瑶。
“谢大人……”秦月瑶却没看他,只是神色凝重地看着谢清远。
眼见谢清远微微朝她点了点头,秦月瑶叹了口气,便也只是应了,真走在前面替他们引路。
皇城在京城东边,离他们隔了十几条街。
秦月瑶走在前头,一时也没琢磨明白谢清远的心思。
按说谢清远是他们托了宁平王夫妇请来帮墨冥辰的,前些日子他在京中和朝上也是事事向着墨冥辰。
可出来前顾文彬的嘱咐还在耳边,陛下若是现在回了宫……
正想着,便听谢清远的声音悠悠响起:“此去路远,陛下枯走也是无趣,不如听微臣讲个故事?”
墨文璟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他现在还真没什么心思听故事。
“陛下可曾听过一句话?”谢清远也不在意他的敷衍,只是缓声问,“陛下可知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猎狗烹’的意思?”
秦月瑶听得这句话,咬唇轻笑了一声,心下顿生凄凉。
墨文璟偏头看向谢清远:“这话是什么意思,朕还真没听过。”
“陛下在南书房里该是听帝师讲过大齐历代帝王的功绩,微臣今日想与陛下说说,陛下皇祖父登基之时的旧事。”谢清远却也没有给他解释,只是长舒了一口气,将那些不曾记录到史书文册上的事情缓缓道来。
谢清远是从宁平王归朝之事讲起的,他也没讲当年宁平王先后随两代帝王平乱之事,而是将平乱之后,那两位帝王对宁平王的种种作为,最终让宁平王弃了大好的前程,上交兵权,往宛州封王之事。
宁平王少时便流落民间,却得高人指点,不仅学了一身好武艺,还学了一手诡谲兵法,在他回朝之前,本是在晋州军中为将。
他本就是个忠君爱国之人,就算不还朝相认,在军中也已有一番作为。
宁平王还朝本是为了匡扶社稷,辅助帝王,却不想最后功高盖主,还加上一个皇室血脉的身份,反倒引了帝王忌惮。
早敬武帝登基之时,他便有了归隐之意,恰逢梁王作乱,那一战宁平王没有出城迎敌,而是带兵固守皇城。
梁王在乾元殿外被他们指责问罪,心生迟疑不假。
可若非有宁平王在那里镇着,单凭他们两个文官的嘴皮子,哪里能轻易劝得那离皇位只有一步之遥的梁王罢手。
可当日皇城里发生的事情,之后落在史官笔下就换了个模样。
这便也罢了,京中乱局解了,可大齐还是在一片水深火热里,在这正需要良将忠臣为国效力之际,敬武帝一边派遣宁平王四下平乱,一边开始着手削宁平王的兵权。
待得诸事平定,宁平王便请旨离京。
一来是他的确不喜朝中的权谋争斗,对京中富贵嗤之以鼻,二来也是因敬武帝的举动寒了心。
与宁平王一样寒心的,还有朝中诸多老臣。
“陛下可知,自宁平王封王宛州后的十年里,朝上有多少贤才辞官罢爵,远避京城?”谢清远顿住了步子,低头看向墨文璟,“把鸟打尽了,那良弓就没有用处,可以藏起来了,狡猾的兔子已死,那猎狗也没用了,不如烹了吃了。这样的举动,或许一时能得利,可看在旁人眼里,不免会叫人猜想,自己会不会有朝一日也成了那无用的良弓和猎狗,最终落得一个弓藏狗烹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