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秦福生躬身与他作了礼之后,便有直起腰跪在一旁,一双眼继续空洞地盯着那堂上停放的棺木。
顾文彬见他这般,那句“节哀顺变”都到了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来。
不知为何,他竟是觉得,这句话用在眼前这位秦榜眼身上,居然有几分不妥。
灵堂上的下人们倒是满目凄哀,可偌大的厅堂里,没有人发出半点声响,没有震天的哭声,甚至都没有低声的啜泣,四下静得都能听到外面檐下长风拂过花木划出来的声响。
顾文彬默不作声地与秦福生又作了个礼,随即转身快步往外去。
这样的灵堂,比之那些哭声震天,举家哀恸的场面更叫人心慌。
“顾大人留步。”顾文彬刚一脚跨出灵堂,里面的人却突然开口了。
秦福生这一喊,灵堂里打理的下人们全都神色一怔,就连在灵前烧纸的青竹都停下了动作,纷纷抬头看向起身出去的秦福生。
“烦请顾大人转告两位王爷,他们的好意,下官心领了,只是当初下官已作出了选择,自是没有反悔的道理。”秦福生与顾文彬并肩出了灵堂,他侧头看着顾文彬,最后两句话压低了生意,“请顾大人转告摄政王,他的大恩,下官铭记在心,待得他日有机会,必当倾力以报。”
“秦大人……”顾文彬微微一愣,还想问点什么,却见秦福生说罢,便不再理会他,也没有会灵堂,转身匆匆往后院去了。
“三公子这几日太过操劳,大公子刚过世,府中大小事务都要等着三公子打理,并非有意慢待了顾大人,还请顾大人见谅。”匆匆过来的管家正好见着了这情形,忙上前来给顾文彬引路,一边解释道。
顾文彬收回了视线,点头应了,又问管家府上是否安好,可有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管家叠声答好,把眼里的忧色藏了又藏。
怎么能好呢?大公子这一走,秦府里就变天了。
大公子的遗体被送回来的那一日,大夫人在灵堂上哭得死去活来,抓了三公子要他一定要给大公子报仇,还闹着要开棺见大公子最后一面。
往日对大公子和大夫人百依百顺的三公子半句都没应,还让人把大夫人给架回院里,不许她在灵前扰了清静。
还记得当时三公子与大夫人说,她若是愿意安分守己留在秦家把小公子带大,便还是秦府的大夫人,那海棠院便还是她的容身之所,她若是不愿,三公子也可代秦家予她一纸休书,送她回庆云镇再嫁。
夫人在听到大公子过世的消息后就一病不起,老爷也被三公子的那番话起得当场昏厥了过去。
二老自在院中卧床休养后,便再也没出过院子。
灵堂起了三日了,堂上一直只有三公子一人。
三公子每日除了上午接待悼客外,下午便在府中整顿内务。
这秦府从前都是大公子亲自管事操持,如今三公子接过来,大刀阔斧地将大公子从前用的亲信下人全数换过,只留了青竹守在灵前,还有他这个从前也没管上什么事的管家。
别看他们三公子往日里温温吞吞,一副很好说话的模样。
这大公子一走,他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眼下府里的下人们都已经没心思为大公子过世伤心了,一颗心高高悬着,就怕稍不注意,就要被三公子寻了个理由打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