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秦福安接了他到宅子里备考,每日替他搜罗许多名家大作,史书文章。
四月初的时候,秦福安突然拿了几篇文章回来,也没说是谁写的,只让他好生研读。
他见那几篇文章文采斐然,论述精彩,便仔细琢磨了一番。
等得初九殿试,坐在昭阳殿里,看到殿试题目的时候,他才傻眼了。
先前看过的那几篇文章,不仅写得好,还篇篇都是扣着殿试题目写的。
这殿试的试题,是百里丞相和摄政王共议后出的,在朝只有他们两个知道题目。
他虽然知道二姐与摄政王熟识,可若二姐真要帮他,必不会借大哥之手。
而自从到了这个宅子后,他偶尔能见百里霄出入。
他当时也是鬼迷了心窍,挣扎了许久,终还是提笔,取了那几篇文章之所长,挥笔写下了答卷。
殿试回来之后,细想此事,他越发觉得惶恐。
昨天放榜也没去贡院,那个时候他还一心盼着自己的成绩能在中等,不要太出挑。
却不想,那挥笔写下的文章,让他位居榜眼。
也好在只是榜眼,未能得中状元,否则他真不知该如何应对。
本还盼着这事儿过了便罢了,入得翰林当编修,修的是史书文卷,他只要安分勤勉,也算对得起陛下厚爱。
可今日早朝,在摄政王说要让他和顾文彬当场提笔成文的时候,他半条命都要吓没了。
写文章不可怕,可要再写一篇能压过顾文彬风头的,他是真写不出来!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件事摄政王已经看出来了。
他总觉得,再这样下去,这件事情一定会被捅破。
漫天的恐惧压倒了所有的喜悦。
什么榜眼宴,什么光耀门楣,什么七品编修……
这些东西在他眼里,就像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会因为殿试上一步踏错,而要了他的性命。
一想到这个,秦福生就止不住发抖,冷汗直流。
“你给我听好了,这件事情,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秦家满门的脑袋如今都系在你身上,你要是敢出什么乱子,不仅害了爹娘,还会害了你心心念念的秦月瑶!”
秦福安一把揪了秦福生的衣领,厉声警告。
他这个弟弟,书读得不少,可这胆子实在是比针眼还小。
做都做了,现在荣华富贵功名利禄都在眼前了,他居然害怕了?!
“我……”秦福生脸色苍白,听他这般说,一张薄唇抿得半点血色也无。
“我已经让人在京中替你相看宅院,也叫人回庆云镇去接爹娘和嫂子了,以后这府中诸事,有我替你打点,你就给我安心在朝廷里做官,好好听百里丞相的话,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
秦福安松了秦福生的衣领,推得他退了几步:“状元坊订的新衣已经送来了,赶紧换了,去参加顾文彬的状元宴,百里二公子可在汇春园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