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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院好生熟悉,还有这菜园,这凉棚,真像他的意趣。”男的说。
“是呀,若先生就在此处,该有多好……”女的道。
“走,咱们去拜访一下主人。”
“好啊!”
两人说着来到茅屋外,刚要叩门,便与嵇康碰个对面。三人相视,欢喜异常。
“真的是先生!”红荍拍手道。
“我就说这小院的风格,非你莫属!”向秀一拍嵇康肩膀,乐道。
嵇康见他二人竟在一处,奇道:“你们二人……”
向秀道:“我四处游历,一月前在途中遇见红荍姑娘,便一路同行。”
红荍道:“我从安丰津拜祭回来,四处寻找亭主与先生的下落,谁知竟遇上向公子,他便随我一道了。”
“原来如此……”嵇康眼神在他二人之间流连,继而一笑。
向秀、红荍顿时红了脸。向秀咳了一声,道:“那个,你找到嫂嫂没有?”
“对啊,亭主呢?”
嵇康叹了口气:“我可没你们走运,天南地北都能遇到。玉儿就在此山中,我苦苦等了这么久,她也不肯出来见我。”
“亭主就在山中?”红荍眺望群山。
“那你还这么悠闲,把山翻过来找啊!”向秀急道。
“我早就翻了不知多少遍,可她想必还是怨我,不肯现身。”
“你怎么确定,她就在此山?”向秀表示怀疑。
“我与此山中一位仙人有些因缘,他将我引至此处,必不会错。”嵇康笃定。
“山上没吃没喝,她总要下来取水吧,难道一次也没碰见?”向秀问。
“是啊,那仙人是否断定亭主就在此山,难道不会在别处?”红荍指了指与苏门山相连的另一座凤凰山,道,“那也有座山峰,她为何不会再那里?”
嵇康摇头:“她有仙人所设结界,非主动现身不能相见。你难道忘了,当日我与她曾在此山重遇,为她还险些命丧狼口。她念着这桩旧事,也会栖身于此。”
红荍脸色一黯,道:“我怎能忘了这此事,当日还是他把先生背下了山……”她指的是岳山。虽然她对岳山并无刻骨爱意,但两人夫妻情好,岳山对她更视若珍宝,她岂能忘怀?
嵇康想到岳山,也心痛不语。向秀见二人此状,道:“总这么等着也不是办法,我们还是留下来,陪你一起想办法。”
红荍缓下心绪,道:“或许我猜得不对,但以我对亭主的了解,她越是思念先生,越不敢住在此山,否则日日睹视旧景,你让她如何承受?”说着她又指向远处山峰,道,“反而是那座山,既临着这里,可以守望,又不至于身处其中,无法自拔,这才是她的心啊!”
嵇康顿如拨云见日,惊叹道:“还是你更懂她的心!”继而神色又是一灰,“可是,若她真在那座山上,此泉地势低凹,她定能看见我就住在泉边,为何不来相见……想必还是不能原谅……”
红荍又是摇头,叹道:“女子之心就是这般柔肠百转。亭主深爱先生才会生怨,爱得越深怨得越重。因怨得太重,无法消减,才会负气出走。可天大地大,她只想留在与先生有回忆之地,不敢太近却又不能太远。苦盼着你来,可见你来了,却又气你愚钝,竟不能体会她的心思。仅仅一山之隔,你却在此苦守,不知向前迈出一步!她在那头日日相望,定期待你遥望远山时,可与她心魂相通,翻山越岭去将她找出来,兑现曾许下的誓言。这么多年我最清楚,亭主自从遇见先生,心意未曾一日改变。无论现在还是从前,她时时刻刻都在望着先生啊……”红荍禁不住流下泪来。
向秀认真听着这番话,神情了悟。
嵇康也湿了双眼,恼恨自己为何这么傻,这么笨,不能体会她对自己的情意。只觉得她是因怨恨而不相见,却从不想她等候自己时是怎样肝肠寸断。无限自责道:“你说得对,是我太愚钝,我这就去接她!”说罢向凤凰山而去。
待他走远,向秀在红荍身后,轻声道:“这么多年,我也是此刻才真正懂你。”
红荍红着双眼,转身看他,许久道:“他去了才一年,我要为他为守丧。”
向秀早就料到,温柔一笑:“无论多久,我都等着你。”
晚霞浮现,两人并肩站在一处,望向峻美的凤凰山,默默祝祷着嵇康与曹璺可以再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