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的事说了一遍,“哥哥,我也难啊,这叫什么,叫老鼠进风箱,两头受气!你搞得急了吧,区里扯你后腿,我不搞吧,区里不好交代,领导那里不好交代,好了,现在有你了,无冕之王啊,我不用夹在中国油化跟区里两头受气了,让他们跟媒体打交道吧!”
葛慧娴定定地看着岳文,别人的机关工作都是轻轻松松的,可是自己这个小男人,从工作伊始,就面对着一帮亡命之徒,就干了别人几年干的活,还因为工作进了一趟检察院,可是,这都是为了能尽快回到秦湾,组成那个温馨的小家。
就象全国所有的城市一样,城市的聚光灯,只打在成功者身上,城市的麦,也握在他们手里,即使再努力,象她与岳文这样普通家庭出来的孩子,即使会成为传说,但也不会是在现在!
还要那些有话语权的人替他们说话,为他们考虑,那只能拼命,努力!就象现在一样,以弱小的身躯,去对抗那庞然大物似的央企!
她心里莫名一阵心疼!
“可是,现在全国百分之七十的加油站都这样!”任功成有些踌躇,“即使往上报道,说不定到了半道,人家的公关部就做通工作了,白费力气不说,还要得罪人!”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考虑!
“但这个社会,普遍仇富恨贪,……尤其是现在私家车多了,人们对于油价的变动十分敏感,石油商往往成为诟病的对象。”任功成有些犹豫,这确是一个好的选题,“我先试试看!”
“我就知道,你是一位有良知的名妓,”岳文拿起杯子,三人一碰一饮而尽,“我还有后着呢。”他笑着拿出手机,递给任功成。
“哟哟哟,”任功成不淡定了,奸笑着把手机递给了一脸柔情的葛慧娴,“快看看你家岳文吧,呵呵,污我眼睛啊!”
岳文马上反应过来,可是葛慧娴反应更快,手机到底没抢过来。
坐在副陪位置上的任功成的女朋友看看手机,又把手机递给尼亮的女友,都捂着嘴笑了,气氛难得的活跃了起来,手机里满屏都是中国油化那些漂亮妹纸的大长腿。
葛慧娴一拧岳文的腰,疼得岳文一下喊了出来,“疼!”
“活该你!”葛慧娴红着脸道。
“你们错怪我了!这就是我的后着啊,”岳文一糗,转而正色道,“一个公司,为嘛招收这么多漂亮的妹纸?这明显是在浪费股民的钱嘛。”
“你管得也太宽了吧,”任功成夹了一个大虾,“哪家上市公司的前台长得象凤姐?老总的老婆倒是放心了,客户都给吓跑了。”
“那也不能弄些花瓶吧,”岳文见葛慧娴的脸色稍霁,拿过手机翻动着,“看,这对景泰蓝花瓶!肯定花了不少钱!”
“这顶多几千块吧。”尼亮笑了,他现在是这家南方来的房地产公司的办公室主任,公司刚成立,前天刚订购了大花瓶。
“那这个呢?”岳文又翻到了锻铜浮雕那一页,“这得花不少钱吧?”
“我有个朋友是作这个的,我问一下。”尼亮道,待一通电话后,又笑道,“一千多一平米,这也就几万块钱吧,还真不叫个事。”
女人们说着话,三个男人喝着酒,“老六,你这可有些处心积虑了啊,这叫欲加之罪啊!”
“你在走廊上站五天,让人当猴耍你试试!我这口疮,现在刚好点!吃饭都困难!”酒一上头,这委曲话就上来了,特别是当着两个好哥们的面,在下属跟前还要硬撑着,可是当着这一起“滚床单”滚了四年的好朋友,岳文不再藏着掖着。
葛慧娴也听进了心里,心里一阵难过,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岳文的手。
“这也太操蛋了,”任功成喝了酒,也不再是那个文质彬彬的记者,“办他!……让你站五天,这不是找办吗?”
“可老六说的这些,都是在合理范围内的。”尼亮道。
“加油站的事,可以好好搞一搞。”任功成很有自信,“往大里整!”
“好,这只是引子,”岳文笑了,他在桌下捏捏葛慧娴的手,“看这大楼,法国设计师设计,造价不菲吧!”
“嗯,这到点子上了!”尼亮笑道,“我虽然刚进房地产公司,但这肯定是座——天价楼!”
“还有呢,看,天价车!”手机屏幕上,各式豪车纷纷呈现,惹得任功成啧啧而叹的同时,更加“义愤填膺”,“办他!行了,这些料够足了,行,明天我就联系!”
“呵呵,我就知道,你们有个妓者协会。”正事说完了,岳文心情彻底放松下来,但尼亮的女朋友却似乎仍是冷漠,就是那种不得不应付、拒人与千里之外的表情,但任功成似乎时刻在注意着这个女朋友的感受,让他很有些不值,他看一眼尼亮,尼亮笑着眨着眼睛,有些话,四年的哥们不用说,心意相通。
“老五,全世界有两种古老的职业,都是靠口吃饭的,”岳文吡笑着,看着任功成,“知道是哪两种职业吗?”
“不准说荤段子,你们这些乡镇干部,离了这个不能喝酒是吧?……一个上面的口,一个下面的口呗,”任功成喝了几瓶啤酒,小脸微红,到底还是没忍住,女朋友厌恶的眼光都没看着,“呵呵,你说不着我,我们记者是靠笔吃饭的。”
“对,也可以这么说,”岳文夹了一个墨鱼馅的水饺放进葛慧娴的小碟子里,“那种职业也是。”
尼亮“噗”地笑了出来,他的女朋友脸却红了,“老六,耍流氓啊。”他也在女友面前树着形象。
“老五不是说刚说过吗,我们俩,一个废柴,一个流氓,我不表现一下,都对不起这两字!”岳文有意无意地看看任功成的女朋友。
葛慧娴在下面踢了踢他,他却笑着握住她的手,“嫂子,我们乡下来的粗俗,莫见怪。”
任功成是个人精,感觉到了岳文话里的话,可是又不敢说自己的女友,忙转移话题,“老六,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们记者啊,那行,你的事我不管了。”
“就看不起你咋了,”岳文逗着他,丝毫不给他面子,“说的好听点,你们是无冕之王,说的难听点,你们就是新闻民工,这事,你不办也得办,还要往好了去办,办不好都不行!”
“办办办,我这个民工,就是给你们服务的!”任功成就是几瓶啤酒的量,在四年的兄弟跟前,是真放开了,“就是人家答应加油站拆除,你们也得给补偿吧,现在老百姓都不好惹,全国多少钉子户,何况人家是实力雄厚的民企,还有央企背景!”
“没钱,真没钱,”岳文诉苦道,“特么地,区里想让街道拿,我们家陈主任想等区里出钱,这算盘珠子都拨得啪啪响……”
“没钱你们怎么拆,”任功成不答应了,“这工作不是白做吗?浪费些无用功!”
“放心,有钱有钱的拆法,没钱有没钱的拆法,”岳文吡笑了,“你只管干就是,一分钱不给他们,他们最后还得求着让我拆,”他突然脑子一转,“我还要让他们再捐一座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