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王牧笛:按我们传统教科书理解,一方面是要维持经济增长,另一方面更要防止通货膨胀,这两条路子是经济的两难,现在看起来两者合一了。
李银:其实佐利克的这篇文章《亚洲资产泡沫不能忽视》对媒体来说最大的一个影响是,他们都很关注明年中国会不会加息。一般来说东亚的国家,往往会在美国之后才考虑加息的问题,因为加息对自己的出口是有很大的压力的。我个人觉得如果按目前的情况来看,资产泡沫和货币宽松政策直接影响,那么明年加息是有可能的,但是这个加息的基准点,我判断不准。
郎咸平:我看就算加息也难以解决这个问题。
王牧笛:所以现在有学者分析说,对于中国当前的经济环境,加息不是关键词,退出也不是关键词,关键词叫规范。现在所谓结构主义盛行,就是调结构,你像现在一到年底的时候,会说结构比增长更重要。
中共中央政治局会议,这个定调会已经开了。它传递出2010年经济政策的新信号,它说按照这个部署,调结构的几个新的着力点:一个是促进消费的需求,就是咱们之前说的,一直是从外贸驱动转为消费驱动,但是很难啊。还有一个是鼓励民间投资,以前政府做投资主体,现在要开放民间投资,多元化的投资,然后推动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发展,找新的经济增长点。还有一个是积极应对气候变化,那都是小事。
郎咸平:我们先不要关心气候,先把经济问题解决再说。
李银:首先第一就要调房地产的结构,我认为这是最大的一个问题。
郎咸平:房地产问题要怎么解决呢?这个问题太重要了。
李银:地产问题还不单是泡沫,还有质量的问题。有一个朋友做建筑师,他跟我说他做建筑的事情。广东的房子,第一它是没有设置维修基金,第二它的使用寿命最高是50年,不像咱们说的70年房产证嘛。只有50年,而这50年还包括30年的维修,地产商都在赌博呀,赌的是你的心理呀。
王牧笛:结构调整先把房产调成非支柱产业。
郎咸平:因为下一个冲击波,我很担忧是从房地产泡沫崩盘开始,就像香港一样。当然我们是不希望走到这一步的,不过1997年香港的房地产跟股市泡沫是一起爆破的。2009年年底香港的股价已经超过1997年的水平,房价也是一样的,要爆破还是一起爆破。
王牧笛:而现在越来越多的海内外学者已经看到这种资产泡沫的危害。包括咱们之前聊那个末日博士鲁比尼,他最近也在频繁地说这件事情。说是金融市场开始形成新的泡沫,尤其这些新兴经济体,造成新的投资泡沫,可能会引发新一轮的金融危机。包括伯南克,也是咱们谈话中的常客,也在说亚洲经济引领全球复苏,但是亚洲必须将重点放在消费,同时警告说亚洲正面临资产泡沫的风险,或许需要通过更灵活的汇率来应对。
李银:从2008年的金融危机开始到现在,有哪些措施是真正能刺激内地消费的?
郎咸平:没有的。我们的所有政策都在拉动GDP,而且是用钢筋水泥来拉动GDP。
王牧笛:佐利克也预言到这一点,中国面临两个问题:一个问题是经济复苏是否可以持续;第二个问题就是从出口驱动,转为内需促进增长,尤其转为这个国内消费,这不是一个简单的问题,这种转变不会在一夜之间完成。
李银:我觉得还是观念的问题,举个例子,我有个好朋友,他其实学历蛮不错的,有套房子要卖,如果卖的话,可以卖120万。可是他说不卖,我问他为什么不卖?他说还在涨呢,等着升值。卖了以后,他拿钱干什么呢?他又不想消费。
郎咸平:没办法,我们老百姓很可怜,他没有别的投资渠道,你说他能投什么呢?除了买房地产之外。这样子的泡沫比迪拜还严重,我们还敢去买。
王牧笛:刚才李银说调结构首先应该调房地产,什么时候中国经济能去房地产化了,什么时候中国经济走上正轨了。
郎咸平:但是房地产的比重这么大,你怎么去房地产化,这不是说去就去的。
李银:您别说,我认识的几个房地产开发商,他们私下跟我讲,其实他们心里挺虚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化了。
郎咸平:你知道为什么吗?这是我们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发现赚钱赚得心惊肉跳,这是很少见的。应该赚得很高兴,很爽,是不是?我们地产商竟然赚钱赚到心惊肉跳,说明第六感已经告诉他们了,一定有地方出问题了。2009年10月份在推出4万亿的时候,我当时就劝过政府一句话,叫“放弃保八、藏富于民”。只有藏富于民,让老百姓有更多的钱,他才能增加消费。
王牧笛:而我们现在发现“保八”,已经没什么担忧了,没悬念。
郎咸平:“保20”都无所谓。
王牧笛:明年继续“保八”,没有问题。
郎咸平:但是似乎发现问题还是很多,而且这次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上,现在媒体有一个猜测,到底能在多大程度上提到防通胀。这件事情能不能以一种比较明确的方式写进这个文件中,现在很多人表示担忧。所以佐利克的预言,已经笼罩这片土地了。我觉得我们最好少听别人讲好听的话,多一点忧患意识,因为真正的危机不是危机的本身,而是你对危机的低估,甚至是对危机的无知,而我觉得我们正在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