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紧贴在她的脸颊两侧。
一张素脸苍白得紧,她就那样漠漠地躺在刑台之上,那身绣袍破烂不堪,却依旧掩不住它的华彩。
“贱女人,活该!”
随着这一声,不知是谁将一个鸡蛋扔到了她的头上,她颤了一下,一直低垂着的眼帘微微掀开。
人群里倒吸一口凉气。
那双眼眸澄澈异常,清冷得像高悬夜空的一轮玄月,好似能洗涤尘世间一切污浊。
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怎么会有这样一双眼睛。
人群大动,悉悉簌簌间,越来越多的菜叶鸡蛋朝她扔了过去。
蛋清儿和着蛋黄自发间流淌下来,她微微闭上眸子,打得痛了就低低的呻吟一声,大部分时候,就漠漠地受着。
“都积点德吧,她只是个女人。”
一个男子的声音,隐在嘈杂的叫骂声里,不甚分明。
顾不得液体沁入眼里的灼痛,倾歌缓缓掀开眸子。
好生奇特,茫茫人海,她一眼便看见了他,一个眉清目秀的书生模样,身上的衫子甚至还有几处补丁,却胜在干净。
人群里不乏开罪的。
“你个穷秀才,读的书全进娘肚子里去了,她谋害皇嗣的时候,怎么不见她有女人的慈悲?”
“她罪有应得,有什么不能打,要不是她的兄长通敌叛国,咱们大夏朝如今也不会这般岌岌可危!”
“那是她兄长之过,关她何事?”
素日来的阴霾微微消散了些许。
那些妇人叉腰挽袖,言语越发恶毒,他还欲辩解,倾歌抬眸,无声地对他摇了摇头。
自古,君要谁死谁活,不过一念之间。
理由,何患无多?
昔日的万千恩宠恍似过眼烟云。
转眸,她的嘴角轻漾出一个悠悠凉凉的苦笑。
阿玄,一念之间,原来,你要我死。
清冷的空气中传来突兀的嘶鸣,原是五个负责打马的士兵走上了刑场。
计时的沙砾即将漏完,午时三刻就要到来。
全场鸦雀无声。
“大人,临死,便允了倾歌一个愿望可好?”
气弱的声音传来,女子突然开口,便是这简短的一句话,也像是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监刑的是新上任的大理寺卿,新科状元郎江玉。
众人闻得这一声,全都自动自发地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身上。
那人生得刚正不阿,一身黑色朝服,越发铁面无私。
所有人都紧紧地凝着他。
江玉踌躇。
“大人放心,倾歌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有非分之想。”
轻细的声音,江玉抬头看了她一眼,凝眸,终于点了头。
“你且说来听听。”
倾歌感激一笑。
“去年皇上微服出巡,倾歌有幸同去,期间,皇上曾对倾歌许下一个承诺:他日不管倾歌提出什么要求,他必定应允。他是天子……说话自是一言九鼎的。”
她说到后面,语气似忆还嗔,话毕,便突然重重地喘起来。
人群里却忍不住一阵唏嘘,原来,今上竟对她宠到如斯地步,转眼,却又大赅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