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视,发现在东边山头的方向笛声越来越清晰,她在空中快步而行,不多时落在林间。
林间有一处凉亭,一个白衣男子静立月下,夜风送来了《长相思》,也似隐隐约约,缥缈如梦。
他的背影,似比几月前分别时又清瘦了许多。
“阿轩……”
圆月皎皎,如冰如润。浓稠如练的月华洒照天穹环宇,却是如此的凉,洒于长长的山林,仿佛覆上一层淡淡的霜色。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漏下点点银花,似撒了一地的银子。
白衣男子缓缓回身,看到一袭常服的少女,“倾城……”
四目相对,俊颜苍白,珠泪盈睫,一幕幕俪影飘飞,衣香出尘的光影滑过幽深眼底。那些尘封的旧事如此清晰,如此刻骨铭心,而今,仙侣璧人行将天各一方,皇后的责任,宫外的漂泊,让他们再不能携手笑谈风月,让她如何甘心?
似有冰刀锥心,她泪如雨下,水雾迷蒙中,面容里透出别样的痛楚与惶恐,是对自己的眷恋与不舍。
沐子轩转身拥紧了洛俪,泪如雨下,有心痛,有难忍,更有无法的懊悔,他以为她早晚是自己的,待情根深种不能分离时,自然水到渠成。
“阿轩,你不该来的?你这样好,忘了我,娶妻生子吧,我听家里人说了,说你祖父母替你相看了一位咸城名门闺秀……”
“不,我谁也不要,我这一生就只要你一个。倾城,我们远走高飞吧!我带你走,我们远离这个纷扰的尘世,走得远远的,寻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日出而作,日落而栖……”
如果是以前,她肯定会随他去。
但现在的她,不能这么做。
“阿轩,我是皇后,与我一同到行宫的还有三位怀孕的嫔妃,我许诺过会护着她们,如果我逃走,以赵彻的性子,定会杀她们泄愤。”
“她们的生死,与你又何干?倾城,你就不能为自己活着,不能为了我们……”
他希望她能自私些,抛下一切,与他远离尘嚣。
这几个月,他感觉自己死了,可就是不甘心,他也想借酒浇愁,他甚至进了官乐坊、花楼,任那里美人无数,终究没一个是她。
他以为,他还爱得不够深。
失去了,才明白她在自己心里是无法替代的。
倾城,他爱上她了,爱得不可自拔,爱得魂牵梦萦,爱得无法放弃、无法动摇。
他年少之时,在野史中看到那个状元爱上一个独眼庶女,为之好笑,待自己也爱得眼里、心里唯她一人时,他方才明白,这就是“唯一的情”。
天地之间,除了她是女子,其他女子当真变成了猴子,变得丑陋,变得一个个像跳梁小丑。
洛俪道:“如果我是那等无情,便不是你认识的洛三娘。在你眼里的我,有任性,有坚持,亦会有偶尔的固执、别扭。阿轩,无论事实如何变幻,我心里装的人都是你,除你之外,再无人可以替代。”
“我不要你只装着我,我要与你做实实在在的夫妻,我不要两地相思,不要这般痛苦地听别人说关于你的事。他欢喜的是杨淑妃,为什么又要来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