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殿下有没有想过,对失去了亲人、家庭的人,对自身饱受战争创伤的人,对在战争期间每天祈祷和平的人,对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欧洲而言,是多么的残忍不负责任。”乔治五世的语气深沉悲切,若是在平民大众面前述说这些,有可能会起到闻着伤心、听者流泪的效果。
“站在公正的立场上,英国海军的行为只是处在了越位的边缘,出发点是情有可原的,可是陛下应该知道,因为把大量的人力物力投入到修复受损舰艇上,德国海军的新主力舰目前还一艘都没有完工,作为大战的胜利者,他们是不能够接受这种落后局面的。”
相较于夏树的平静冷漠,乔治五世要主动得多,他把英国海军形容为“一群失去了战马的骑兵”,把两艘新战舰比喻为“两匹一流的坐骑”,两者的结合远不足以让英国海军重现昔日的光辉。
“以殿下的卓越眼光,应该很容易理解这点。”
夏树暗示道:“军人的眼光偏重于事务的表象,政治家看到的往往是事物背后的引申。当然了,引申是受主观思维所左右的。人类之所以伟大,正是源于思维的无限发散。”
乔治五世沉默片刻:“假如殿下以为这是一个可以让英国在贝尔法斯特问题上做出全面让步的砝码,那么英国人会让殿下看到这个国家的气魄。它能够在过去的三百多年里从一个小小的欧洲岛国变成有史以来跨度最大、实力最强的国家,靠的绝不仅仅是运气。”
对方的语气已经有了火药味,夏树便没有顶着他的话往下说,而是以坦率的方式反问说:“既然陛下把它理解为一个砝码,让我感到好奇的是,陛下愿意用什么样的代价来交换它?”
乔治五世略略有些意外地看了夏树一眼,冷语道:“除了国家的神圣尊严,其他都可以考虑。”
国家的神圣尊严听起来是个虚无的概念,其实可以引申到各个领域,领土主权、国防安全、民众利益等等。所以,这是个聪明而又老练的回答。
夏树吐字清晰、语气偏缓地说:“如果爱尔兰对这两艘战舰的状况给予善意的理解,陛下是否会将此视为爱尔兰希望与英国避免冲突、和平共处的诚意,由此在圣诞节之前对爱尔兰进行一次正式的国事访问?”
乔治五世愣了几秒,答道:“即便不考虑这件事情的影响,出于最基本的礼节,我也会对爱尔兰进行访问,毕竟我们早就承认了爱尔兰王国的合法地位,这也是我们所拿出的最大诚意。”
夏树微笑道:“这么说来,陛下会在圣诞节前访问爱尔兰咯?”
英国国王的一双浓眉顿时挑了起来:“一定要在圣诞节前?”
“是的。”夏树答道,“我本来答应了爱尔兰人民,要在这个圣诞节前把贝尔法斯特收归爱尔兰王国,让爱尔兰王国在完整独立的状态下度过它的第一个圣诞节。”
乔治五世却故意打岔道:“我觉得有必要纠正一点,爱尔兰王国的第一个圣诞节应该追溯到1541年,法理上独立的爱尔兰王国从那时一直延续到上个世纪初,历经260年,因而度过了260个圣诞节。”
“在绝大多数爱尔兰人心目中,它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个。”夏树的妙语让乔治五世无言反驳,他背着手想了一会儿:“原先允诺的礼物无法兑现,所以殿下想到了我,可是我的访问会有那样的喜庆效果吗?或者,殿下和爱尔兰民众准备把我的访问看成是英国向爱尔兰低头妥协?”
“陛下想多了。”夏树笑说,“英国是离爱尔兰最近的国家,所以我们希望英国的国王会是第一个正式访问爱尔兰的外国元首,这将是一个里程碑式的纪念。”
“仅此而已?”乔治五世的满腹质疑写在了眼中。
夏树嘴角带着笑容,故意挑衅道:“如果陛下觉得不妥的话,当然可以考虑拒绝这笔交易,让我们一起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这话把乔治五世推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而且言谈之间,先前的怒意已经散去,再想以怒示威,于情于理都不那么恰当了。
犹豫了一会儿,乔治五世瓮声瓮气地说:“好吧,我会在两天之内答复殿下的提议。”
夏树笑道:“好的,陛下,我想我有足够的耐心再等上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