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了空前的动摇,此外还有一个乔治五世不愿明讲的芥蒂:英国自1714年以来,历代王室的始祖是乔治一世,而乔治一世是德国人,是英王詹姆士一世的外孙女、汉诺威选帝侯夫人苏菲亚的儿子。当时英国的国会为避免英国王位再次落入天主教徒手上,根据王位继承法邀请他新教后代来英国继承王位。英国王室的德国血统从那时一直延续下来,至今未断。现在的英国王室被称为萨克森-科堡-哥塔王朝,国王乔治五世的姓氏“维丁”,也是一个标准的德国姓氏。
思考过后,夏树选了一种颇为特别的表达方式:“跟陛下相比,在这方面,我也许要稍稍幸运一些。”
从乔治五世的脸上可看不到一丁点羡慕之意。
“单纯在贝尔法斯特地区举行全民公投,毫无疑问会得出我们无法接受的结果,届时一场战争就无可避免了。”夏树以平和的口吻说出了这句分量极重的话。
乔治五世转头看了他一眼,不惊不躁地反问:“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宁可让贝尔法斯特变成沙漠,也不愿看到它从爱尔兰分离?”
夏树避重就轻:“那只是一个夸张的说辞,我们的武力还没有强大到可以把整个地区变成沙漠。”
“以殿下的军事才能,想必是有很大的把握攻下贝尔法斯特。”乔治五世神情平静地揣测说。
夏树停顿了一下,低语道:“是的。”
乔治五世微微一颤,停住脚步。
“殿下就不担心在赢得一场战术胜利之后,会在战略上输个精光?”
“陛下何出此言?”夏树表示不理解。
乔治五世却没有解释,他继续朝前走去。
夏树不紧不慢地走在英王旁边,沉默片刻,他说:“军事手段会是我们用过所有办法之后最迫不得已的考虑,但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成功几率,为了爱尔兰的完整,也为了爱尔兰王冠不受玷污,我都会义无反顾地投入其中。”
“两者之间,哪个更重要一些?”乔治五世问。
夏树不假思索:“两者皆然。”
乔治五世冷语道:“有时候,固执可以理解为勇敢。有时候,固执就是固执,是不明智的选择。”
夏树以一句霸气十足的犀利话回敬道:“军事的胜利往往可以弥补政治的失败,但政治的胜利并不是每次都能弥补军事的失败。”
乔治五世再次停住脚步,这一次当他转过头来的时候,夏树迎面所见的是一双冷厉的眼睛。
“在过去的一百年里,英国所经历的战争次数比普鲁士和德国要多得多。我们遇到过各种各样的对手,除在1914年的对德作战当中遭受过重大失利,其余都是胜利,尤其对那些弱小国家,我们从不手软。”
英王的言下之意是在提醒夏树,他曾经的胜利是依托德国的强大军事实力取得的,而爱尔兰只是一个不入流的欧洲小国,统帅再厉害,策略再精妙,也不可能让一群绵羊战胜狮子。
夏树不卑不傲地回敬道:“陛下难道忘了大英帝国称霸海洋最至关重要的一仗?”
1588年,相对弱小的英国舰队击败强大的西班牙无敌舰队,靠的主要是技术、体制、策略优势以及不可忽略的运气因素,这就是夏树所要表达的意思。当然了,当时的英国轻工业十分发达,综合国力实际上已经赶超西班牙,若是严格探究逻辑关系,乔治五世完全可以抓住这一点做文章,但是他并没有。
“贝尔法斯特地区的居民已经得知了将要进行公投的消息,这一点在法理上不存在任何问题,既然殿下有信心赢得一切军事行动,何不把这次公投当成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试着用您出神入化的智谋去赢得胜利?”
乔治五世的建议听起来是在让步只要夏树能够想到的办法都可以用其实是想把他给绕进去。除非作弊,想要改变公投结果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一旦公投得出结果并对外公布,爱尔兰再要通过军事手段强夺贝尔法斯特地区,英国就站在了道义的制高点上,国力弱小的爱尔兰再担上侵略者的恶名,就算赢得了战术胜利,也必然成为战略上的输家。
夏树早就考虑过这些,他从容自若地回答道:“感谢陛下提醒,无论如何,既然公投程序已经启动,我们无论如何都会在公投结束之前解决这个棘手的问题。”
这一刻,乔治五世脸上终于浮现出了讶异的神情,怒火开始在眼底燃烧,若是这场仗在公投举行之前打起来,爱尔兰在道义上绝不吃亏,英国只能硬着头皮迎战,届时胜负的关键还真有可能掌握在眼前这个军事天才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