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略带萧瑟的秋风和着秋雨降临在了大明的中枢北京城,让一个多月未曾有雨的古城陷入了一片迷蒙之中。
这已是当今天子在位的第十个年头,大明帝国的一切都显得那么平静,所有人都已习惯了这种一成不变,也似乎这一切将一直延续下去。
在通政司往宫里去的狭长甬道里,一名传递奏疏的太监正急步行走着,虽然头顶的雨渐渐大了起来,他却根本顾不上自身,而是全力弯着腰,用身体挡着怀里那一摞奏本,以防它们被雨给淋到了。
直到穿过甬道,走上曲廊后,这名太监才放缓了脚步,从袖子里取出一方手帕,擦了擦自己的身子,然后再仔细查看了下那叠奏疏,以确认它们并未沾湿。而后,便沿着长廊继续往前,直来到太和殿旁的一处偏殿跟前,才再次快步冲入雨中,迅速来到殿门口,将这一摞新来的奏疏递了过去。
孙海自他手中接过奏疏,下意识地就朝最上面那份看去,一看之下,眉头便是一皱:“又是说这个的么?”他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半掩的殿门,随后手一翻,便把这第一份奏疏压到了最后。在做完这手脚后,孙海才半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进了偏殿。
因为气候已颇显凉意的关系,这偏殿里已生起了一个暖炉,这让殿内的温度比外面高了不少。已是青年模样的万历正坐在御案之后,翻看着面前的奏疏,他的长相并不太大,依然显得有些肥胖。
其实,这几年里,万历也一直在想着法儿的让自己看着更瘦,更精神些。他甚至因此跟杨震请教了锻炼之法,只可惜因为实在太过忙碌,每日里都抽不出多少时间来锻炼,这让他的身躯随着年龄的增长反而显得更臃肿了些。这自然是与他的体质有关系,这种易胖体质之人,除非严格控制饮食,并勤加锻炼,否则体重是根本不可能控得住的。
万历几年前就很羡慕杨震那一身匀称而健硕的身体,现在变得越来越胖的他,自然很是苦恼。毕竟,哪个青年都不希望自己是个臃肿而迟钝的胖子,哪怕他是一国之君,这种想法也是一样的。
只可惜,虽然万历富有四海,手握大权,但这种自然的身体规律却不受他的控制,这几乎都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不过最近一段时日里,困扰着他的心病已变作了另一件事情——太子!
虽然万历自己才不过二十岁,但身为天子的他总会被人惦记着他的身后事,尤其是当他有了儿子后,臣子们对此便显得更加的关心了,不少人开始向他进言,让他早立长子朱常洛为太子,以定国本。
对于这一点,臣子们本来只是出于公心,觉着这不过是依照规矩行事罢了。但谁也没去考虑过天子的想法,万历显然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只因为,这位长子他既不是嫡子,更不得万历所喜爱,不过是他之前一时兴之所致,临幸了某位宫女所生下来的儿子。而他一直以来都最宠信的,却是贵妃郑氏,他一直都在打算着将郑贵妃所出的儿子立为太子。
只可惜,郑贵妃的肚子却并不争气,虽然几乎夜夜都得皇帝的宠幸,可这几年下来却并未有什么动静。如此一来,皇帝可就更烦恼了,唯一能做的,只有不断地拖延着,至于理由倒也简单,因为朱常洛并非皇后所出!
古人立嗣,讲究的无非两点,立嫡或立长。而只有皇后所生的儿子,才是嫡子,才是最合法的皇位继承人。如此算来,朱常洛确实还不能完全算是皇位的第一继承人。当然,相比起来,即便郑贵妃真生了儿子,似乎也比他更不靠谱了,因为那个可就连长子都不是了。
正因为这个原因,导致万历最近总有些不高兴,尤其是当看到有臣子再次给自己进言谈论什么国本问题时,他就更会无端发火。
孙海作为他身边的人,自然知道皇帝忌讳什么东西,所以便把那份会引起皇帝不快的奏疏放到了最后,这才小心地把一摞奏疏都摆了上去。
“陛下,这都过了未时了,您先用了膳再批阅奏疏吧。”沉默了一段时日,估算了下时间后,孙海又小心地提醒了一句。
“哦?这都未时了么?”皇帝听到提醒,才抬头看了看外面有些昏暗的天色,一点头道:“那就传膳吧。对了,杨卿今日下午要过来,你叫人去外面看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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