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么问题,但谁叫你和副主考张栋曾有嫌隙呢?而据我所知,张栋他所以能在本次会试中担任该职,似乎也是你举荐的吧?”
听他这么娓娓道来,李业的神色变得更加难看,心也慢慢沉到了底部。他终于明白自己怎么就折在这场了,原来都是私心作祟的缘故哪。
当时为了帮张居正对付杨震他们几个对头,他想出了这么个狠毒的计策。而在获得张首辅的同意后,他便又生出了借刀杀人的念头,把一向以来与自己不对付的张栋也给安排进了这场会试之中。
照李业本来想来,只要会试舞弊事发,不光张四维和杨震这样的人会被人怀疑,甚至定罪,就是那几名相关的副主考也必然情况堪忧,就算不因此丢官罢职,被天子申斥,留下永远也洗不掉的污名也是不可避免了。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借势而为的一招,反而成了画蛇添足,把自己个儿给坑了进去,实在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哪。
“说实在的,若非你迭出昏招,这次的案子我们还真找不到突破口呢。”朱晨见他一脸懊丧的模样,又加了一句。
终于,在听了他这话后,李业再忍不住了,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我……我还在哪儿做错了?”
见对方终于入彀,朱晨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语调却没有半点起伏,依然如之前般说道:“既然你叫那人帮你把会试考题外泄,为何不早早将之打发离开京城呢?若你这么做了,即便我们对你再有怀疑,也拿不到证据,从而定你的罪名。还有,在感觉到事情有变之后,你又做贼心虚,不打自招,居然跑去杀害这个人证,那就更给了咱们机会了。不错,现在我已确认,昨晚在城北被你毒杀之人就是那奉你之意将考题泄露出去的人了。你还有何话说?”
“我……”李业本来是想否认的,但随即又想到了之前自己已顺着朱晨的话变相地承认了自己确实是泄露考题之人,顿时神色一变,到嘴的抵赖之辞便再说不出口了。
见对方如此模样,朱晨心下更定,当即一拍桌案,声色俱厉地道:“大胆李业,你身受皇恩,本有大好前程,却因一己之私居然干出这等叫朝廷蒙羞,叫士子寒心的举动来,实在是罪无可赦。而到了这个时候,在我刑部衙门之中,在我们已握有充分证据面前,你还不肯承认自己的罪名么?”
李业昨晚被拿下时就已心惊胆战了,又煎熬地一夜未睡,精神也有些恍惚。刚才被朱晨一番言辞击穿了最后的侥幸,心理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现在又被他如此大声呵斥,顿时再坚持不住,身子一垮,用颤抖的声音道:“不……不错,这一切确实是我叫李轨干的,而为了自保,我还下毒杀死了这个对我最是忠心的下人,我有罪……”事实上,压得他最难受的,还是心里对李轨的愧疚,在昨天见到李轨明知自己下毒害他依然从容就死后,李业已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只是当时还硬撑着罢了。
但现在,在一连串的打击之下,这种愧疚和后悔便成倍地增加,彻底就把李业给击垮了。说到底,他依然只是个普通人,虽然心性还算坚韧,但在接二连三的打击和威慑之下,依然无法坦然面对一切,依然会彻底崩溃。
在道出这一句后,李业的眼中还突地流下了泪来,却不知是害怕,还是因为后悔的眼泪了。
而见他如此模样,还交代得如此痛快,朱晨在略一怔后,神色便是一喜。这么个结果倒也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他本以为自己还得多费一番手脚口舌才能叫李业吐露实情呢,现在看来,倒还是有些高看对方的心理了。
既然如此,朱晨便打算乘胜追击,在一沉吟,便问出了他一直以来都想要知道的话来:“那你到底为何要做这等事情?我不信你只是为了报与张栋的私仇而干出这等可能惹来大麻烦的事情的。说,你到底还怀了什么居心,又或是,你这么做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面对朱晨如此质问,李业险些就把实话给说了出来。但在话到嘴边时,他才猛然惊觉,赶紧改口:“我这么做只为了对付张栋,并没有其他任何目的!”事到如今,他若还想自保,或是保全家人,就只能把罪名一力承担,将希望寄托到张居正的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