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嗯?”袁泰东的心里陡然一沉,却还是双手接过那本册子,草草地翻看起来。只见这册子上多是写着某年月日,某人因某罪被关进诏狱,只有极少数的名字后面会添上一笔,写下他出狱的记录,其他的则会在背后画上个圈,代表着这个犯人已死在了诏狱之中。
在快速扫动了几页之后,袁泰东便停了下来,有些奇怪地问道:“不知镇抚大人让下官看这册子的目的是?”
“怎么,你还不明白吗?那就让本官来告诉你吧。”杨震目光森然地盯着袁泰东:“我之前便已查过,根据这本册子所记,现在诏狱之中该有人犯三十七人。若我今日来查,正是这个数字,或是少上一两人都不是什么问题,毕竟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有人就这么巧在这两日里死在了牢房之中。
“可今日查看诏狱后我得出的结论却大有问题哪。现在诏狱之中关押的人犯竟达七十七人之多。那本官就要问你袁千户一句了,这多出来的四十名犯人却是从何而来,是之前死掉的犯人都活过来了吗?”
“啊?”杨震这一问,顿时就让袁泰东张口结舌,半晌回不过神来了。任他再怎么防备,也想不到杨震居然会这么一路清点关押在牢房里的犯人数量,并觉察到多出了如此多的人来。原来他这一路缓慢走遍诏狱内部,为的并不是查看那 里面有什么破绽或是疏漏,而是清点人数去了。
杨震可没打算给袁泰东更多想对策的时间,又把脸一板道:“诏狱乃是天子授予咱们锦衣卫的监狱,是咱们锦衣卫奉命办差拿人的所在,现在居然多出了这么多不该有的犯人来,你袁千户这个主管此地的人总不能说什么都不知道吧?”
“下官……下官……”在杨震目光的威压之下,袁泰东支吾犹豫了一番后,只能一咬牙道:“回杨镇抚,下官这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奉命?你奉了谁的命,居然敢把人犯随意关进我诏狱之中,难道你不知道这是诏狱,并不是任何人想进就能进的吗?”杨震微眯着眼睛盯着他道:“还是说,你想说这一切都是来自刘都督的意思?嗯?”
其实袁泰东本来确实是想把事情给推到刘守有身上的,可杨震这么一问,他心里反而就是一紧,猛然想到了刘守有与杨震之间的矛盾,若是这事真被杨震拿住了把柄,这位镇抚可是有面圣权力的,到时候自己不能脱罪不说,还会把唯一能救自己的刘都督给得罪了,那下场可就更惨了。于是,心里一转念,便抬出了个更少有人敢招惹的目标来:“其实这些人犯都是东厂那边让我们拿来关押的。”
这一回,袁泰东说的却是实话了。虽然东厂也有属于自己的监狱,但冯保此人向来喜欢面面俱到,不想太过得罪人,从而使自己的名声跟之前那些大宦官比如汪直、刘瑾等等一样臭,所以即便朝中有官员与他产生了矛盾,他也不会指使东厂的爪牙对这些官员下手。
他最常用的,还是按着官场规矩来办事,通过自己手底下那些官员来铲除异己。可总有一些敌人,他是无法循正规途径对付的,于是颇为重视名声的冯公公就把主意打到了锦衣卫的头上,由他们出手拿人办人,他自己则可以置身事外了。
虽然就事实来说,大家依然能够明白这一切都来自冯公公的意思,但冯保却依然喜欢玩这一手。对此,刘守有也是心知肚明的,也知道锦衣卫所以还能有一点地位,靠的就是这个作用,故而也就认了,对这种事情自然更是听之任之,让袁泰东一切都听从冯保的意思行事。
可没想到,这往日里上下默契十足的潜规则之事,在换上杨震这个新镇抚后居然成了对付袁泰东的把柄,这让他这个杨震手下办差的千户可有些招架不住了,只能把东厂和冯保给拿出来当成挡箭牌。
只可惜,杨震压根就没有被这个说法给吓倒,产生就此收手的想法,反倒嘿笑了起来:“本官还真是奇了怪了,咱们锦衣卫什么时候成了东厂的附属衙门了,居然还得帮着他们拿人关人了?他们自己就不能抓人吗?你这是在欺本官什么都不懂吗?来人,将袁泰东给我拿下,我要严审此人!”
伴随着杨震一声令下,几名亲信便一拥而上,当即就把目瞪口呆的袁千户给扭住胳膊捆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