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怎讲?”听他这么一说,杨震不惊反喜,看情况荆展昆似乎是知道一些本案的内情与细节的,而这正是他所需要的。
在略作沉吟之后,荆展昆才缓声道:“其实下官也没有真个查过此案,不过此案发生时也曾引起不小的轰动,我也关心了一下。结果这案子竟使得两名官员相继丢官罢职,显然这案子是别有内情了。”
“还有这种事?”杨震闻言也不觉皱起了眉头来:“本以为只是案子比较难办,那些官员才会把它推到我们锦衣卫这儿。现在看来,浑不是这么回事了。你且把你所知道的说出来,我也好有个判断。”
“我记着应该是在去年入冬后不久吧,香山那儿因为连日大雨而被冲刷出了数具女尸。当时是由宛平县那边接下的案子,便由县令周楚查办。可结果才半月不到,他便因贪污而被御史告发,结果丢了官。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表明他的去职与此案有关,但私下里却一直都有人传是因为周县令在追查此案时发现了什么问题而得罪了朝中权贵,这才被人告发。”
“还有这事?会不会是以讹传讹,有人胡乱联系才生出这等说法来?”杨震有些疑惑地问道。
荆展昆却很坚决地一摇头:“如果只是这么一例,下官也不敢说得这么确信了。实在是还有一人也遭到了相似的结局,才叫人不得不怀疑此案背后另有蹊跷哪。
“就在周楚被罢官后,此案也被移交到了刑部,由其中的主事李升来查察。可他才接手不到数日,便也主动提出了辞官,吏部方面居然也很痛快地准许了他这一请求。于是此案就再次搁置了下来。
“经此两件事情后,众人才确信此案是碰不得的,于是几个衙门间就互相推脱起来,结果却不知怎的落到了杨镇抚你的手上。杨大人,还请听我一言,此案必然与以往所遇到的案子大有不同,还是不要深究的好,最好是将之束之高阁。”
见他说得郑重,杨震的神色也不经严肃起来,同时心下也不无感动,这位荆推官倒是个够朋友的,居然把这等事情都告诉了自己不作隐瞒。
但在略作思忖之后,杨震却又否决了他的提议,显然当他从刘守有那里接过这个案子时,已没有可能推辞掉它了。便拱手道:“荆兄能告诉我这些已足感盛情,不过此案毕竟有数条冤死的人命,我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既然接下了,就断没有再把它丢到一旁的道理。”
“杨大人你……”荆展昆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却只能一声叹息:“我知道杨大人为人方正,又深得陛下信赖,确实不怕会触怒到某些朝中权贵。不过下官还是想提醒您一句,朝廷里的水还是要比你所想的更深,还望你能够三思哪。”
“在下明白,既然荆兄所知有限,那在下便告辞了。”杨震说着便起身欲走。
“杨大人且慢。”荆展昆在迟疑了一下后,又小声地道:“你若真要查出此案真相,我想你可以去宛平县衙那儿打听消息,他们是最先查此案的,而且看情况是查出了些眉目来。虽然之后因为县令被开革而停了手,但你去那儿终归会有些收获。”
“多谢提点。”杨震再一拱手,便转身离去。
待杨震走后,顺天府尹孙一正便自屏风之后转了出来:“你做得不错,想必他很快就会去宛平那边打探消息,也必然会查到一些什么。”
荆展昆的脸上露出惭愧之色:“下官实在是惭愧哪,他完全没有怀疑我所说的是否有问题。
“身在官场便是如此,你也应该明白。”孙一正在说了这番话后,便慢慢地踱步而出,只留荆推官在那满面懊恼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走出顺天府衙的杨震并不知道身后还有这等变数,不过他的心里却也有着一丝淡淡的不安,似乎之前得到的说法之中包含着什么矛盾之处,有着一个漏洞。但当他回过头去想时,却又看不出其中的问题,随后便自嘲一笑:“看来我也太敏感了些,虽然这案子是刘守有交给我的,但这其中却未必一定有什么阴谋算计。”
不过此案内里暗藏蹊跷却是显而易见了,杨震打算再和兄长探讨一下,看能从他那儿得到些什么线索或是启发。反正现在天也不早了,去宛平县衙怕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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