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对方那满怀不忿的目光,杨震却是一撇嘴:“你觉着我这样击倒你很不磊落吗?但我可不是什么江湖中人,也不必讲什么江湖规矩,我只是锦衣卫,负责拿人便好。而且,你算计别人时,不也一样以众凌寡吗?”
听杨震这么说来,黄脸汉子的面色便是一僵,只觉一口气一直都堵在了胸口,无论是吐是咽都很不舒服,只能在那儿干瞪眼,却又想不出该说什么才好。
这时,数名兵丁已赶了过来,杨震也没工夫和这家伙打嘴仗,便吩咐道:“将人绑了,带回衙门去问话,小心别让他逃走或自尽了。”随后,才面带一丝莫测的笑意,转身来到了聂飞跟前。
聂飞此时依然有些发怔,他实在没想到这才一会儿工夫就发生了这么多的变化。饶是他也算是见过世面,也读过兵书,却也未曾想到竟会有这等峰回路转的情况发生在自己身上。
杨震却没有让他把整件事情都彻底想明白的心思,来到他面前便直接道:“阁下这回可以把你的真实身份说出来了吧。我可不信你之前所言,而且这儿是谁的宅子,我们也是清楚的。”
在慢慢呼出一口浊气后,聂飞的神色终于沉稳下来,苦笑一声道:“到了这个时候,杨千户还用问我身份吗?我便是一直叫官府头疼不已,却又一直寻不到人的云川卫叛将聂飞了。”
“果然是你……”杨震紧紧盯着他那张因为受了伤而略显苍白的脸庞看了一会儿后,突然招呼了一声:“来人!”
聂飞心里一紧,只道他是要命人将自己拿下。毕竟身为叛军首脑的自己送到对方面前,没有人会放弃这份唾手可得的大功劳的。可事情却又出乎了他的意料:“谁有伤药,赶紧给聂将军敷上,回去后赶紧请个郎中来为他诊治。”这是杨震随后做出的吩咐。
“是!”当即就有士兵拿出了一个药葫芦,交到了聂飞手上。
聂飞有些诧异地盯着杨震看了半晌:“你竟只是让人为我诊治而不是将我捉拿起来吗?”
“怎么,聂将军还在怀疑我们的诚意吗?钦差大人刚才可是把话都说明白了,只要你们肯归顺朝廷,过往所犯的错误都可既往不咎,我为什么要拿你呢?”杨震坦然地一笑,问道。
“这……”聂飞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他所以要以韩强的身份来作谈判,就是怕官府会拿下自己以逼迫兄弟们归降。可没想到,即便如今已确知自己身份,这位锦衣卫千户竟依然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这让他不觉开始重新审视起杨震和钟裕他们的诚意来了。
“寒夜风凉,聂将军,咱们还是先回衙门再说其他吧。”待聂飞镇定下来,并用伤药止住了自己腰腹处的血后,杨震才提议道。
“好!”已开始相信他们诚意的聂飞没有太过犹豫,便点头应道,随即众人就押着那些被拿下的贼人一起往回走去。
行了几步之后,杨震又想到了什么,看向聂飞道:“聂将军可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吗?刚才我在外间听得你们的对话,似乎你们这次兵变还曾受过他们的蛊惑哪。”
“说来惭愧……”聂飞面上一红,稍有吞吐之后,才道:“事实确如杨千户所说,我所以突然杀了牛璨作乱,就是因为听信了他的一番话。”说着他忍不住就回头狠狠盯了那被五花大绑的黄脸汉子一眼。
“哦?他是如何说服将军你做出如此大胆之事的?”杨震眉毛一挑问道。
“他拿来了盖有牛璨大印的军令,上面就写着要咱们前往草原去与鞑子交易的种种命令。我这人最恨通敌之人,再加上之前又与牛璨有过多次私怨,觉着这可能是他为了对付我而设下的圈套,再受这家伙的一番蛊惑,头脑一热就做下了此等事情来。”聂飞笼统而简单地介绍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虽然杨震知道这其中必有许多曲折,但也没有继续深究的意思,只是好奇地盯了那黄脸汉子一眼:“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做这些呢?”
“这个,才是末将最感惭愧的地方了。其实当时我连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却因为……哎,现在想来真是大为后悔哪。”聂飞说着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杨震听着这话,目光却闪烁不停,若有所思地又看了身后那黄脸汉子一眼,对他的兴趣变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