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厅中,杨震笑吟吟地看着一脸“惊喜”的李常快步进来,口中道:“我这次能从阴谋算计中活着回来,确实是邀天之幸,倒叫李员外你挂怀了。”
李常站定之后,先是行礼,接着又很是关切地上下打量起杨震来,末了连连点头:“大人没事便好,在下之前听说你在白登山遭了鞑子袭击实在是不敢相信哪。也只有像杨千户这样的人物,才能从鞑子的刀下脱身,实在是叫小人佩服之至哪!”说着便是一阵啧啧赞叹。
杨震任他表现一番后,才笑道:“李员外果然是重情之人,对我这个只见过一两次面的人也如此牵挂,实在叫我感动,看来我今日前来也算是找对人了。”
听杨震这么说来,李常的心里就是一动,但面上却露出诚恳之色:“千户大人这么一说,小人也确实觉着有些奇怪了。虽然小人对您那是敬仰万分的,但以小人这个身份,却实在当不得您刚一回来就登门造访吧。却不知您今日来此究竟所为何事哪?”
杨震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杯慢慢啜了一口香茶,然后又卖关子似地反问了一句:“李员外你觉着呢?”
“这个小人可实在猜不透了,还请大人明示。”李常心里提着小心,坐在椅子上都只有半拉屁-股挨着座位,身子都有些绷紧了,显然心里还是很有些紧张的。
杨震淡淡一笑:“若李员外你只是一个寻常盐商,本官自然不会登门,但你背后还另有靠山,而本官想与他们谈上一谈,就只能找你来说话了。”
李常听他直接点出了自己背后的势力,心里就是咯噔一下,脸上却勉强挂着笑容道:“大人这话说的,更叫小人感到糊涂了。我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盐商,哪来的什么靠山,要真说靠山,那也就只能是官府了。”
“李员外,当着明人的面,你就别再说假话了。你这么说,是在小瞧我们锦衣卫的耳目呢,还是你心里真没把太原李家当回子事,并不认为自己是他们的旁支哪?”杨震似笑非笑地又问了一句,但措辞可就比之前要锋利得多了。
眼见杨震都这么说了,自己再难装傻混过去,李常只得苦笑着道:“想不到杨大人竟如此消息灵通,连我这点秘密都被您知道了。好吧,确如你所说,我是太原李家留在大同的人,不知你想找他们又是为的什么哪。”
“当然是和他们谈一笔买卖了。”杨震说着,便把笑容一收:“一笔和整个李家,乃至于山西数大世家的存亡有着密切关系的大买卖。”
听他说出如此大话来,李常本来是想笑的,在他心里,这天下间还没有什么势力能如此威胁太原李家,更别说再加上另外几个大家族了。但不知怎的,在看到杨震那郑重的模样,森然的目光时,他竟不敢笑出来,心里反倒有些发寒。
在沉默了片刻后,李常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却不知杨大人是凭的什么认定你有能威胁到李家的手段呢?可否让我知道,这才好禀报上去。不然空口无凭的,我也不好交代哪。”
“那是当然的。”杨震用手一点一直坐在下首,低垂着脑袋的那名蒙装汉子道:“李员外可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这……”李常这才把目光落到那人身上,仔细打量起来。说实在的,自进到客厅之后,他的全副心神都在杨震身上,连他带了多少人在此都没看清楚呢,更别提观察这些人的模样了。因为在他想来,这些家伙都应该是杨震的手下,也没什么值得留意的。
可在看了这名蒙装汉子一会儿后,他就觉察到有些不妥了。此人是个地地道道的鞑靼人,而且虽然现在看上去毫无生气的模样,但那种非同一般的气度却昭示着他绝非寻常的锦衣卫这一事实。
不过李常依然猜不出此人身份,只能摇头道:“这个还请恕我眼拙,敢问大人,此人到底是何身份哪?”
“其实真要说起来,李员外你也是应该与他打过些交道的,只是你未曾与他谋过面而已。此人便是——”杨震说着放缓了语调,一字一顿地道:“察哈尔部的族长,阿穆岱洪台吉脑毛大了。”
“啊?!”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李常差点就从座位上蹦起来,他惊恐地看看那默不作声的脑毛大,又转而看向杨震:“杨大人,这可开不得玩笑哪,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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