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已汗流浃背,气喘吁吁了。
直到这时候,他才感到有些后悔,早知道就再近些才下车步行了。但到了这个时候,他早已没有了反悔的可能,即便身子已被汗浸湿,即便双脚已发麻发痛,甚至可能走出血泡来,他也只能咬牙坚持着,希望赶紧到城门处。钟御史肯定不知道后世有一个说法叫NO ZUO NO DIE,但他现在却在用自己的行动在诠释着这一说法。
杨震倒显得很是轻松,这点路程对他来说都不够热身的。虽然同样穿着郑重的锦衣卫飞鱼服,但练青云决已有些年头的他早已达到了寒暑南侵的地步,这点热度压根算不得什么。
不过他也瞧出了前面的钟裕脚步已变得有些蹒跚,知道这位大人错估了形势,身子有些吃不消了。但开弓没有回头箭的道理他也清楚,故而现在也无法劝说钟裕停止这个装X而自残的行为,只能由他自己坚持到底了。
至于后面的那些将士,则比钟大人要轻松得多了,他们毕竟是接受过操练的人,即便没有真个上过战场,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走这点路根本不算问题。唯一例外只有宋雪桥,但在这么多人的裹挟下,他也只能强自坚持了。
但再长的路也有走完的时候。就这样,这支有些古怪地钦差队伍就一点点地接近大同城,在走了大半个时辰后,终于来到了城门之前,此时等在那边的大同文武官员都已有些不耐烦了。
他们早早就已得到消息,说钦差队伍已接近大同城,过午应该就会抵达。所以本着宁可我等钦差的规矩,他们在巳时已全体列队等候在南门之外,翘首等待着钦差队伍的出现。
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两个多时辰,这都快到申时了,前方才终于看到有一大队人马走过来,这让不少官员都忍不住犯起了嘀咕,心里更生出了不快与不安来。
“你说这是不是钦差大人要给咱们的一个下马威,故意拖延着,磨咱们呢?”
“确实大有可能哪,不然这点路程怎么可能要两个时辰才到呢?想必是因为忻县那桩事惹恼了钦差大人,他才会这么做吧。”
“要真是如此,这位钦差大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咱们有的是手段来应付他。”
一时间,众官员窃窃私语,说什么话的都有。只有那为首的几个,即便心里有所不满,脸上依然一副庄重的模样,不见半点喜怒。
待到钦差队伍来到近前,已能瞧见为首那个一身大红官服的钦差大人满头油汗的模样了,这边迎上去了一名同样大红官服,胸前一只孔雀补子在日头下栩栩如生,他正是如今大同城里地位最高的官员,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大同刘应箕刘大人了。
一般来说,大明只在十三个布政使司,也就是俗称的省里设下巡抚以统管全省的军政大权。但像大同这样的边地要城显然是个例外,即便只是一座府城,为了更好地控制这里的军政大事,朝廷也设置了一个巡抚。
刘应箕等了这么久,要说没有火气是不现实的。但在见到钟裕过来时,他的脸上却洋溢出了热情而谦卑的笑容来,前趋几步,就朝着钟裕跪拜下去,口中更是尊敬地称道:“臣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巡抚大同刘应箕恭请圣安!”
“圣恭安!”虽然论起资历身份来,这位刘巡抚还在钟裕之上,但面对他的大礼参见,钟裕却是坦然而受,末了只把手朝斜上方一拱如是道。因为此刻他所代表的乃是当今天子,被臣子跪拜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随着刘应箕的大礼参见之后,他身后那一溜官员也纷纷上前,同样跪拜在钟裕身前,显得好不虔诚。
身后的杨震见了这一幕,心头不觉大为意动,这种威风可不少见哪,尤其是当跪拜下去的还都是一向高高在上的朝廷官员时,这种感觉就更棒了。
不过在感慨之余,杨震也没有忘了自己的正事,就在钟裕把手往旁边一摊的同时,他已把那卷一直被钟裕贴身收藏,五彩锦缎织成的圣旨给拿起来递到了他的手中。
此时的圣旨可不像后世影视剧里所见到的那般全是明黄色的,而是由一种或多种彩色锦缎织成。
钟裕慢慢展开圣旨,似乎连走了这么多路的疲乏感都不见了,一清喉咙后,便用最洪亮的声音向在场的所有官员宣起旨意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