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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杨震却没有他们那么多的顾虑,见到如此情况,就忍不住要上前问个明白。他是个想到就做的性格,当即就一转马头,拍马就向路边的神祠奔了过去。而他一动,身边的几名亲卫也随之跟了上来,顿时就让整支还算齐整的队伍发生了一点骚乱。
这点骚乱虽然不大,却依然被正坐在车里看书打发时间的钟裕给觉察到了。他忍不住挑起帘子朝外面望去,便看到杨震正冲向那些百姓,这让他的脸色忍不住一沉:“这杨千户怎么不好生赶路,去和百姓计较什么?”话刚出口,他便瞧出了其中的缘由,脸上的怒色便是一敛,随后一拍车壁道:“且先在此歇息片刻,待杨千户他们回来后再赶路吧。”
赶车的下属赶紧停下了车来,并向前后众人宣布了这一命令。本来军士们就觉着在太阳底下赶路着实辛苦,现在能得到歇息的机会自然不会反对,有那机灵的赶紧就往路边树荫下跑去,而那些反应慢些的,便就地坐下,歇息起来。
这几千人的队伍要完全停下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待他们彻底都歇下来时,杨震早已奔到了那神祠跟前,张口询问那些百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何要将他绑起来,还欲放火烧他?”杨震一边下马,一边目光从身前那几十名百姓脸上一一掠过,沉声问道。
那些百姓早瞧见官道上走着的那支军队了,见杨震是从那队伍里跑过来的,心里便有着几分畏惧。现在又听到他不是很善的责问,众人更是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这时候的普通百姓一向都最是怕见官,见了官更不会回话,杨震看着虽然不像个官老爷,但也足以叫这些村民感到畏惧了。
半晌之后,才有一个穿着比其他百姓要好上不少,人也长得稍显白一些的村汉用有些迟疑的声音回话道:“回这位大爷的话,俺们这是在处理村子里的贼人。”
“贼人?”杨震看了一眼那被绑在架子上的人,这是个四十来岁,看着老实巴交,与其他村民没什么两样的男子,怎么就成了贼人了。于是他看向回话那人:“你叫什么,是这村子里的村长吗?他犯了什么事,竟要被处以如此毒刑?”
“额……俺叫黄四郎,并非村子里的村长,他才是……”说着,他指了下那被绑在架子上的男人道。
杨震闻言一怔,这种村长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在一般村民心里的地位也是颇高的,尤其是在这种偏远地方就更甚了。像如今这种村民把村长拿下,还要烧死他的事情,可着实是少见得很。
不过如此一来,就更叫杨震感兴趣了。他沉思了一下,才问道:“那你说说,你们为何要这么做?这位村长——他叫什么名字?——又犯了什么事?”
黄四郎见这位大人是一定要问出个究竟来了,只好苦着张脸把事情的经过仔细道了出来——
原来这村就叫黄家沟,村子里多数百姓都姓黄,这位被绑着的村长自然也不例外,名叫黄七善。
本来这村子虽然不算富裕却也还算能有个温饱。可不料近两年来一直雨水偏少,地里的庄稼难以生长,百姓无奈之下就只能寄希望于鬼神的保佑了,这就是眼前这座神祠的来历。
而有了神祠后,村子里就又多了两名负责与神明沟通的神官,便是这位黄四郎和另一个叫黄百富的村民。
一开始,倒也没什么问题。可随着百姓越来越迷信这个叫百应神的神明,村长黄七善的威信就逐渐下降,近来更大有被那两名神官取代了地位的可能。于是黄村长就不高兴了,几次与那两个神官发生冲突,甚至还曾大打出手。
可他越是如此,村民反而越相信那百应神,这下黄七善就彻底没招了。
不想,就在前天夜里,黄百富被人发现死在了神祠之内,这下事情可就闹大了。黄四郎一口咬定这事是与自己两人大有过节的黄七善所为,而且还借百应神之意道出要不肯把黄七善处死,百应神就会给这个村子降下大灾祸来。
村民一听这话,顿时就慌了神了,赶紧就照着黄四郎的意思把黄七善给捆绑了起来,并于准备在今天放火将他活活烧死以赎他杀死神官的大罪,也好向百应神祈求饶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