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这么一番惊吓,再加上一夜未能入睡,待到早朝时万历已经没精打采,根本不知道臣子们究竟说了些什么。而当他听张居正授课时更是无法集中精神,致使在读书时看错了字而受到张居正的斥责。
孙海小心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小声说与杨震知道,同时还很是警觉地朝四下里张望着,生怕自己这番话被人听了去。
其实照规矩,像孙海这样的内侍是不该将内宫里的事情转述他人知道的,但他看得出来杨震对万历很是关系,也清楚万历对杨震的信任以及今日皇帝情绪的低落,便想到了请杨震来宽慰皇帝一番。
所以在一番解释之后,他又有些吞吞吐吐地道:“那个杨侍卫,今日陛下一直情绪消沉,咱家也劝了几次却不见半点用处,要不由您进去说说?”
杨震此时正在心里对这件事情做着判断,看自己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他觉着万历情绪低落或许是因为两个原因,首先便是来自昨天所受的惊吓,毕竟他才十四岁年纪,从未受过如此惊吓当然会一时反应不过来;其次应该是对张居正生出了畏惧之心,只要是个正常的皇帝,从昨天这事情上就能感觉到来自张首辅的压力了。
对此,杨震倒还真有些想法能帮着宽天子之心,在听到孙海的请求后,便道:“既然是陛下有心结,我这个做臣子的自当尽心帮他。不过……我希望能与陛下单独一谈,却不知孙公公能否给予方便?”
“这个倒不是问题。适才陛下就嫌我们这些奴婢太过烦人,让咱们都退出去呢。”见杨震答应得如此痛快,孙海心下大喜,当即道:“待会儿咱就把人撤走,到时候就要仰仗杨侍卫你了。”说着还连连拱手。
回应他的,是杨震胸有成竹的笃定笑容。
暖阁之中。
万历面前的龙案上摆着不少他喜欢吃的菜肴,可他却连一点动筷的心思都没有。至于另一边放着的那些奏疏,他就更没心思去看了,整个人只是怔怔地呆坐着,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
其实此刻他脑海里不断翻来覆去出现的,都是昨天晚上母后威胁他的那些话,什么霍光,什么潞王……每想起这些,他就只觉着一阵心悸,就想叫喊着以舒解心中郁结。但喉咙里却不知是被什么堵着了,让他即便是在空荡荡的暖阁里,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突然,关闭着的暖阁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一个人轻轻地走了进来。这人的动作虽然轻缓,但还是打扰到了万历,他忍不住就皱起眉来,说道:“朕不是说了吗,没朕吩咐你们都不必来伺候了,给朕出去!”
“陛下!”进来的人并没有依言出去,反而走近几步后,朝他躬身施了一礼。
这时,万历才看清楚来的并不是身边的内侍,而是自己向来信任有加的杨震,这让他的眉宇略微舒缓了一些,但还是道:“你来做什么?”
“臣听说陛下有心事……”杨震说着扫了一眼桌案上那些原封未动的菜肴继续道:“……以至食不知味,特来问候一声,看臣是否能为陛下分忧。”
“你……都知道了?”万历也不是傻子,见杨震的语气神情就能猜到他是知道了昨天的事情前来安慰自己的。
若是换了一般官员,在此事上就是知道了也得当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毕竟这是天家内部之事,自己能少搀和还是少搀和的好。但杨震却不这么想,既然皇帝问了,便老实点头道:“臣确实听说了昨夜在宫里发生的事情。其实这事陛下虽然有一定过错,却也没有严重到那般地步。”即便是他,也不敢把废立这种敏感的事情当面说出来。
杨震这番话似乎是让万历又想起了昨夜那不堪回首的一刻,面色又白了几分。沉默了一阵后,才艰难地道:“你也觉着朕做错了吗?”
“是的,陛下确实犯了错。以陛下一国之君的身份,怎会让那几个小小的内侍不能从命,这实在是让臣很难理解。”杨震的回答大出万历的意料,让他不觉一怔:“你是说朕不能叫那些内侍从命是错?”
“正是!何为君无戏言?何为一言九鼎?想必这些都不必臣这个粗人来解释给陛下听吧?古人曾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后宫就是陛下的家,若是连那些奴仆都未能被陛下驯服,臣实在很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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