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杨震在听了马越的话后微微簇起眉来,任知古便觉心中一阵快意:“别以为有人保你就不把我刑部衙门当回事,若真让我抓住了证据,一样能定你个杀人之罪!”
但此刻的杨震也只是略觉不快而已,这样的情况他早就有所准备了,所以在马越把话说完后道:“大人,在下以为让这位马司宾做证人殊为不妥。他与那倭人本就大有干系,难免心中有所偏颇,对我可不公平哪。”
“嗯?”杨震这说法在后世确实是常识,可放在四五百年前的明朝,就显得很是新鲜了,任知古先是一愣,随即便道:“杨震,你这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马司宾那也是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书出来之人,怎会如此做呢?”这话分明就是在帮着马越了。
娘的,老子跟你讲法律,你跟我讲道德,这算什么回事?杨震心下更觉不快,双眉一挑,便把话说得更明白了些:“若只是私人交情,在下倒也相信马司宾不至于如此对我。但要是此事还关系着他自身的前程呢?马司宾,想必此番倭人在你身旁被杀对你的损害不小吧?”只从对方的容貌气质变化,杨震已能推断出个大概来,便索性直言道。
都说打人别打脸,骂人别揭短,杨震这一句直刺中了马越心中最大的痛处,顿时就叫他变了颜色,忍不住就骂道:“杨震,你个害人不浅的东西,到了这个时候居然还大言惭惭,真不怕我国法森严吗?你杀人已是事实,竟还敢在刑部大堂之上如此放肆,真道我大明无人能治你之罪吗?”
杨震要的就是这效果,当即朝任知古一拱手道:“大人,你这也瞧见了,这位马司宾一提当日之事便如此模样,显然是深恨在下的,他的证词实在难以叫人信服。”
任知古见马越这般激动,也不觉皱起眉来。他确实想要入杨震之罪,但却得是叫人找不出什么问题和把柄来的情况下,不然他宁可放过这次机会,等今后再说。
马越见任知古有被杨震这番话说动的意思,心下就更加焦急了,便赶紧道:“大人,此人胆大妄为在我京城天子脚下做出杀害他国使者之事来,这损害的可是我大明朝廷的脸面,实在是罪不容诛,还望大人莫要被他的巧言所蒙蔽了!”
这马越也是真急了,却不知他这时候越是如此说话,就越印证了杨震之前对他的表述,此人是因私恨才如此指证,他的证词根本就立不足脚。
若是寻常案子,只要主审官员有意定人之罪,即便证人有失偏颇也不是问题。但这个案子可不一般,甚至可说是朝野关注,还惊动了天子,只要有一点问题,任知古这个主审官就得背锅,所以马越越是这样,他的证词就越是难以被采纳。
任知古看着已经激动得有些失控的马司宾,心里不觉一声叹息,看来今日想毕其功于一役的念头是得打消了,应该是定不了杨震的重罪了。不过好在他杀人的行为是怎么都逃不了的,或许他可以在此事上做做文章,即便不能定他什么大的罪名,将他的官职开革掉也是好的。
上面的任大人还在打着盘算着,下面的杨震却显然不想让他得逞,已经开始反击了:“大人,对于在下杀死那倭人一事,我还另有话说。”
“嗯?”任知古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知他除了说自己是自卫外还能说出什么道理来。
杨震冷笑地看了马越一眼,既然你非要置我于死地,那也就怪不得我了!只见他以极其郑重的神色与语气说道:“在下以为这倭人并非什么他国使节,而不过是招摇撞骗之徒而已。”
此言一出,不但任知古大感惊讶,就连一旁的马越也是一怔,他甚至连之前的愤怒都有些抛到了一旁,气道:“你说什么?你这胡言乱语居心何在?”之前的矛盾只是私人的前程,可杨震现在所说可就关系到鸿胪寺的整体声誉了,这不由得他不上心。
“杨震你休得胡言,这种事情也是你能信口雌黄的吗?”任知古也不满地一皱眉头,拿起惊堂木就是一拍。
“这论断非是在下胡编乱造,实在是有理可推的。”杨震却不慌不忙,振振有词地道:“诸位都道那倭人是倭国使节,却不知可有什么凭证吗?”
“哼,那自然是有的,他随倭国大使平野大乡而来,岂是你一句话就能否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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