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
雨舟却是头也没抬地道:“英姨,你是娘身边的贴身女侍,那你告诉我,长风是什么人?”突然回头两手趴在澡桶上看着英姨的脸眨也不眨。
英姨却是一愣,试探地问,“小姐,你从哪儿听来的?楼内可没有一个叫长风的人?”
雨舟却是小嘴一扁,看样子要哭出来,英姨忙吓了一跳,上前赶紧抱着她的小身子,不惧那些个绿汁将衣物都染绿了。“小姐,别哭,您哭不得的,不然会伤身子的……”
“那……你告诉我长风是何人……”雨舟哽咽道,那压抑的哭声听来让人心酸。
英姨忙给她抹了抹泪水,咬着唇犹豫着是说还是不说,但在雨舟第一声大哭开始,忙道:“小姐别哭,别哭,英姨说,长风以前是楼里的护法……”
雨舟这才收起假意挤出来的泪水,任由英姨将药汁浇到她的小身子上面,接着又问道:“英姨,那荀英又是谁?”
英姨的表情一愣,随即有些不自然地给她解释,这让她察觉到有异,小心翼翼地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只是最后英姨却是死都不肯承认长风与荀英是同一人,她惟有作罢,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害英姨受罚。
两日后,在雨舟的故意装病下,雨桐被母亲放了出来,他小心翼翼地进屋,看到母亲抱着妹妹正在喂药,心里一疼,看到妹妹朝他一笑,这才在原地站好。
雨晰眼眉也没抬,“你们兄妹俩玩的把戏别想骗得过我,别傻站在那儿,娘跟你说的话都忘了?妹妹的心脏不好,往后不许再这样,不然妹妹的身子会越来越差的。”
雨桐忙上前,帮着给妹妹盖上薄被,“娘,我知错了。”
“往后可不许偷懒,听到没有?”雨晰在儿子的头上敲了一个粟子。
雨桐伸手将头捂住,忙不迭地点头,等到母亲离去,这才一屁股坐到妹妹的床沿,“舟儿,不会是真的发病了吧?哥身强力壮在青峰洞呆久点不碍事的。”
雨舟忙坐起来,将侍女遣出去,然后拉着兄长的衣袖道:“哥,我没事,娘是瞎操心了……”遂将自己怀疑的事情向兄长提及。
“你说那个华国的大将军是我们的爹?”雨桐道。
“这极有可能,我们去问娘,她从来都不肯说,只说等我们大了再告诉我们,可我们现在都这么大了,她还是藏着掖着,哥,我想去问一问父亲,他为什么不要我们?”雨舟苦着小脸道,不过小拳头还是挥了挥。
雨桐对父亲其实也是响往的,只是这人又不知是不是真正的父亲?两条小短腿交叉地坐着,摸了摸下巴,最后眼睛一亮,“妹妹,我们出发到帝京去,他一定在那儿。”
雨舟想了想,忙点了点头,自幼没离开过这儿,早就呆腻了,于是在一个月黑风高夜,兄妹俩留书出走了,雨晰一看到那封字迹缭草的留书就气红了一张俏脸,握紧手中的纸张,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话,“找,将这两个孩子给我找回来。”
一对才六岁多的小娃娃独自去外面,那岂不是危险至极?心焦如焚之下惟有发散人手赶紧在方圆几里内搜索。
帝京,荀英的大军从边关开回京城,虽然在己巳年取得了最后决定的胜利,但是胡国残余却是分散开来,逐一收拾花的时间更长,回到帝就已是辛未年的夏秋之际,这一年正好是圣隆三年。
皇帝率百官出城亲迎,上前一把扶着他起身,“荀爱卿为国征战辛苦了,朕特意出城相迎,今天为爱卿举办欢庆的宴席。”
荀英却是沉稳地一拱手,“臣谢主隆恩,保家卫国乃臣之职责,也是执行吾皇之命令,未敢居功。”
宇文泓却是脸上一笑,数年未见,荀英却是颇懂为臣之道,这一番话将高帽子戴到他的头上来,心下却是满意的,荀英有为臣的自觉,这样他这君主才好当,不然难为的是真儿,遂亲热地与荀英一道进城,“这是荀爱卿应得的,没有爱卿在前方努力做战,也不会有华国今日之大捷,一举扫荡胡庭,扬我华国国威。”
两旁的百姓也高呼吾皇万岁及荀将军的字眼,这个在华国接壤的胡国分崩离析对于他们而言是最大的安心,因此对于这一对君臣都是由衷的爱戴。
荀英会意一笑,没有猜忌的君臣关系才是最牢固的,对于这帝王的英明,他是深深地敬佩,攻打胡国固然有他指挥得当的因素,但是没有皇帝在大后方的每一个扰乱胡国人心的举动与大量的人力物力的支持,就不可能成就他荀英的一世功名,始终落半步地走在帝王的身侧,功高震主是大忌,他可是牢牢地记在心里。
他一进城就看到肚子颇大的妹妹已经在一旁等着,忙上前行了一礼,“臣给皇后娘娘问安。”
“哥,都是自家人,何必如此生疏?”荀真忙上前扶着兄长起身,会跟来只是想要早一点见到他,看到他周身完好,这才放心,拍拍一旁的两个儿子宇文寰与宇文宪,“还不拜见舅舅?”
宇文氏兄弟俩忙行礼,荀英看着这两个外甥的样子,百感交集在心头,摸了摸他们的头,“两位小殿下无须多礼。”
“听闻舅舅的功夫一绝,外甥想到将军府里请舅舅指导一番。”宇文寰笑道,如墨一般的小眼珠子转了转,最近父皇又加大课业了,正好到舅舅那儿去放松放松,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宇文泓一看这儿子的样子就知道他的心思,正想呵斥,谁知荀英却是一把抱他在怀,“既然小太子有此心愿,舅舅焉能不答应?皇上,可否让小太子在臣的府邸里小住?”
“父皇,您听舅舅都同意了。”宇文寰忙道。
荀真却是挺着五个月大的肚子牵着小儿子的手,为儿子帮腔道:“皇上就应了太子之请吧?”
宇文泓轻扶荀真上皇辇,将一直颇沉静地小儿子抱到荀真的身边坐下,这才朝大儿子沉着脸道:“在舅舅的府里可不许搞破坏,不然父皇饶不过你。”
宇文寰笑着点头,“是,父皇。”
荀英却是抱着宇文寰坐在马上跟在帝王的皇辇后面,看着眼前的小家伙,不期然地想到了雨晰,若是当年那一夜情缘后她怀上了身孕,会不会已经有一个小娃娃要喊他爹呢?心中突然一喜,这样也不错,宋芝儿当年的话跃上心间,不知这些年雨晰过得好不好?
思及此,他的眼神一黯,她那亦然断袍而去的泪颜在每一个午夜梦回折磨着他,然后又是少年时相处的情形,想要斩去却是不得法。真儿不再提他的婚事,但是十八铁骑等人却是屡屡提及,老是嚷着荀家要下一代小主人,毕竟他已年过三十,再没有子嗣对荀家无法交代。
以前还可以借由战事不去思及雨晰对他的意义,现在战事已歇,他多了些许心思去想清楚当年事,他还欠雨晰一个道歉,眸子一黯。
皇辇里,宇文泓抱着小儿子在怀,还是这个孩子最听话,看着荀真道:“只怕你哥这回要成为帝京多少人家的乘龙快婿了。”
正在泡茶的荀真微怔,想到那个始终不得见的雨晰,叹息一声,“这个我不好说,看哥的意思吧,他的婚事已经一再蹉跎了。”
“真儿,老天自会安排。”宇文泓宽她的心,看向她的肚子,“这回一定要生个公主。”
荀真看到他斩钉截铁的话,不由得失笑,他比她还盼着要生个公主。
如宇文泓所言,想要与荀家攀亲的人家都要将荀家的门挤破,十八铁骑等人笑呵呵,耐着性子与媒婆周旋,看看哪家的闺女堪配荀英这一代将领,反观荀英却是无动于衷。
荀英在屋子里擦着宝剑,却在门窗一响之下,靠窗坐的他顺手将一剑横去,正好架在来人的脖子上,那人小心翼翼地推开他的宝剑,笑得一脸的痞相,“诶,有你这样招呼老朋友的吗?”最后一屁股坐下来,倒了一碗茶水喝下去。
“谁叫你有门不走偏爬窗,马痞子,有没有雨晰最近的消息?”他问道。
“我叫马宗,可不叫马痞子。”一脸痞相的男子顿时抗议,最后在对面的凶光射来时缩回了头,“如果你是要问听雨楼的新据点,那很抱歉,连你也找不到,我何尝能找得到?不过听闻最近流云山庄的那个蒋乃曦对雨晰那丫头迷恋得很,这在江湖中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荀英的表情突然一冷,微眯眼,“流云山庄,蒋乃曦?”这个所谓的天下第一庄空有虚名,况且这个蒋乃曦据他所知不是什么好人,雨晰怎么会与这样的人牵扯上关系?那丫头平日里大大咧咧,可千万不能上了那个男人的当。
看了看手中的剑,看来他也不得不在背后动点手脚了。
“没错,就是他。”马宗再喝了一口茶水,这回流云山庄要麻烦了,荀英可是华国军方的第一将领,要整一个山庄可是动动手指的事情,叹息一声,“长风,说实话,你若是放不下雨晰,那就想法子去找她,你是听雨楼的前护法,要找他们的联络点应该不难。”
荀英放下剑,站了起来看着窗外的圆月,“她这些年都有心要避开我,连联络方式都一改再改,我要再找到她很困难,每次派去的人只要让她察觉到不对,她就会将那个联络处关闭。”苦笑了笑,当年她流着泪说绝不会再出现在他的面前,果然贯彻得很彻底,这始作俑者是他自己,所以这苦果也得由自己来尝。
马宗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当年事我也给你查清楚了,没错雨晰那丫头最后是自私了,可是当初她也是为了救你才会那样做的,你当年应该听她解释一下的,而不是一开始就定了她的罪,不过那丫头的行事却是让人难以生出好感来。”从怀中将一叠资料交到荀英的手中。
荀英的错愕地听着他的话,手中的资料沉甸甸的,每看一页他的眸子都会放大,原来他当年吃的那些个镇压住疯魔症的药就是雨晰用自己的血来做药引的,这……他高大的身躯震了震,相处了十年他却是一点也不知道。
马宗瞄了一眼他看的那一页,收起痞相,“这个花了我很多时间弄到手的,雨家的血液能成为这种药物的引子,这还是拜当年你在意识不清时咬了她一口,从而安静下来,这才让靳白头寻到了这张药方子来压抑你的病,只是随着你的病情在最后的反弹,因而再也起不了效用。长风,雨晰当年想要再让你失忆是她的错,但你却连个解释都不听就此出了听雨楼,却也是不该。”
当得到这样的消息后,他也为雨晰对荀英的真情所感动,用自己的精血来压抑荀英的病情,因而对那个任性自我从来不顾及他人的女子有了大大的改观,自己同样也是偏见得很。
“啊——”荀英将心中的苦闷悔恨痛喊出声,他竟是错得离谱,想到她想要一再解释的表情,是他将她一再的驱逐,是他伤她至深,此时他已经理解了她那偏激的行为,如果她有错,他荀英亦也有错。
离他最近的马宗却是赶紧堵住耳朵,这充满内力的一喊,他可吃不消,不想耳朵聋,那就躲起来。
而在不远处屋子里被人保护得好好的宇文寰却是眼睛一亮,忙朝瘫坐在地的秦小春道:“小春,我舅舅的功夫原来这么厉害。”
秦小春吓得双腿还在发软,“殿下说得是,小的吓到现在仍回不过魂来。”
宇文寰站在床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秦小春纠正道:“是少爷,说了多少遍,孤现在是微服私巡,不能喊殿下,还有你们都得给孤记着。”小手指向一群因为这喊声而现身的暗卫。
“是,殿下。”
在他眼一瞪之下,众人忙改口,“是,少爷。”
宇文寰这才满意地坐在床上,一手托腮,一手把玩着衣上的坠饰,“你们说舅舅的功夫与父皇相比,哪个厉害?”
这话众人可不敢随意答,纷纷低头在地上寻蚂蚁,小殿下太过于天马行空了,就怕被他点名。
“小春,你第一个说。”宇文寰道。
秦小春顿时苦着一张脸,悻然地答道:“……”
帝京的城门前,一对小兄妹站在那儿看着高高的城门,然后对视一眼,几经艰难,他们终于到达了帝京,期间可是躲过了母亲派来追他们的人,弄得好不狼狈。
一旁赶牛车的老汉笑道:“娃娃,这就是帝京城了。”
雨桐牵着妹妹的手,朝老汉郑重地道谢,这一路上碰上他赶牛车,所以兄妹俩才能省不少脚程,换了身干净的衣裳。
“真的不跟老汉一路了?”
雨舟想要应承,但是雨桐却是机警地摇头道:“我们是来京城投靠亲戚的,谢过老爷爷了,我们进京可以自己找,就不麻烦老爷爷了。”拉着妹妹的手赶紧离去。
雨舟看到老汉轻笑,拉了拉哥哥的衣角,“哥,我们干嘛要甩开他啊,有他带路,我们要找到荀英不是更容易一些?”
“舟儿,他万一是拐子呢?再说若是再由他跟着,只怕娘就已经得到我们的消息了,你想要出师未捷身先死?”雨桐道,将怀中的一小包纸袋递给妹妹。
雨舟接过,默然地吃了起来,然后摇了摇袋子,“好像不多了。”
雨桐正要再说什么,正在街上走的他们却听到喊“抓小偷”的声音,然后身子险些被人一撞,反应快地背起妹妹往旁边一让,然后看到一个比他小点的小男孩锲而不舍地在后面追,“可恶,敢偷小爷的东西,看小爷饶得过你不?”速度不慢。
可明显那小偷因是成年人跑得更快,雨桐因为险些被撞,心里也憋着一肚子火,运起功赶紧跟上去,然后与那小男孩同时动手,两双小腿向那个小偷的背部而去。
顿时,三个孩子如三座大山般压在小偷的背上,可怜的小偷被压在身下顿时昏死了过去。
小男孩将精致的荷包从小偷的手里夺了回来,小手狠狠地敲了那小偷的头一记,然后这才起身让路人将小偷押给燕京府尹,站起来朝雨氏兄妹道:“多谢两位相帮,在下叫荀寰。”
雨桐本不欲搭理他,但是听到他姓荀,忙问道:“那个荀英,你可认识?”
远方的雨晰却是狠狠地训斥一群无用的手下,连个孩子都寻不到,正要再说话之际,周仁急忙进来,“师妹,得到他们的消息了?”
“他们在哪?”雨晰赶紧跳下首位问道,为了这两个孩子的事情,她没有一夜能安眠。
“帝京。”
雨晰闻言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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