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去拜了一通佛,心气儿稍为顺下来的钱氏又怒火中烧了起来,眼神微眯,怀疑地看向了张嬷嬷:“您不是和他串通了一气吧?”
张嬷嬷给这话弄得脸又红又紫,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差点儿吐不出来了。
“夫人,这么多年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但凡我有一点点为自己着想,我也不至于落得如今,成了这个孤家寡人了。”
说着说着,张嬷嬷就忍不住抹起了眼泪。
她这一辈子,究竟是为了谁才变成了这样,为什么到了最后却讨不了好呢?她把她当成亲女儿一般,甚至比亲生的还疼,最后,她仍是主,她仍是奴。这么一点儿事情,她都信不过她。
张嬷嬷真是伤透了心。
若是以前,钱氏定然会去安慰张嬷嬷,可是,现在,她早就被这个意外的消息弄得六神无主,心烦意乱,见着张嬷嬷哭,心头更是火起,一时又想起那假尸的主意,也是张嬷嬷出的。要不是这放火的事没有做机密,漏了活口;要不是出了什么以假当真的歪主意,她今天能在京城丢了这么大的脸吗?一走出去,总觉得有人在窃窃私语,说些什么似的。
因此,不但没有安慰她,反而怒道:“哭哭哭,除了哭,你这个老货还会干什么?真是,养你养了这么多年有什么用?珍珠、珍珠,给我找吴嬷嬷来,说我有事要找她!至于你,还是给我下去歇着吧!真是不中用的老东西。”
张嬷嬷怔怔地瞧着钱氏,眼泪都止住了。
她晓得这事儿钱氏肯定是会发火的,可是,没有想到,她竟然会发这样大的火。她只记得她的不好,她的好就不记得了吗?王嬷嬷当时要不是她见机得快,能处理得这样及时吗?一时间,张嬷嬷的心很凉很凉。
以前,别人都说钱氏心性狠毒、凉薄什么的,她总觉得,至少,她对她这个乳母,还是好的。她服侍了她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以后,定然也能安养晚年的。可是,现在,张嬷嬷有些不大确定了。
若是没了钱氏,她以后还有什么指望?
见她没有动,钱氏皱起了眉头。
珍珠应声而入,虽然不晓得前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但眼前的架势显然不妙,赶紧扶着张嬷嬷出去了,回了她的屋子。张嬷嬷的眼泪这才又不停地往下流,珍珠就柔声安慰道:“嬷嬷你也晓得夫人的脾气,就一时性子上来了,说重了几句。等事儿过了,她就又会后悔了。嬷嬷你别放在心上啊。”
“还好,你同她不一样,你同她不一样啊!”
张嬷嬷感叹地说道。
“我同她不一样?嬷嬷你在说什么啊?”
珍珠莫名其妙地说道,张嬷嬷这才警醒,暗自后悔,忙掩饰地道:“没、没有什么。珍珠你赶紧去吧,别耽误了你的事儿。”
“嗯,那嬷嬷好好休息吧!”
珍珠交待了一声,就离开了。
张嬷嬷却是辗转了半宿,一时心灰意冷,一时又怨俞二太不知道好歹,从小那样疼他,也不知道心疼她这个伯母,一时又想着这事儿究竟该怎么办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