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高大的身影朝着外面走去,平淡冷静的外表中,却带着某种压抑的撕扯和死寂。
苏栗坐在地上,听着顾萧棠的脚步声越走越远,直到听不到,她依旧保持着那个动作没有动。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在一片麻木中站起身。再次走到那个冰柜前,苏栗看着上面躺着的人,她眼含泪水,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心里充满了自责和懊悔,然后传来近乎撕扯的剧烈沉痛。
早在之前,她都感觉出了佟宴的不对劲,尤其是在那次的慈善晚宴上,她见到她跟顾萧棠在一起的时候,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疑点,可是最后都被她给忽略了。
为什么,她为什么没有在之前好好的关心她一下,每次自己遇到什么事,佟宴总是会第一个注意到,然后替她来开解,为什么她就只顾着自己的事,自己伤心,为什么就没有好好的问一下她跟顾萧棠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明明很清楚佟宴是不喜欢顾萧棠,甚至是讨厌的,可是为什么她每次因为她一句简单的“没事”,然后就不了了之了呢!
如果她没有嫁给顾萧棠,他们也就不会去什么蜜月旅行,如果不去,是不是现在就会好好的站在她的面前了。
“佟宴!”苏栗喊着她的名字,眼里的泪水一颗一颗的掉落,然后低落在身下这张早已溃烂的脸颊上。
苏栗不知道自己在这站了多久,只知道最后她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而她浑身的血液好像全部都被冻住,凉没有了丝毫的自觉。
在苏栗走出殡仪馆的时候,却在门口看到了顾萧棠,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只不过……
苏栗的目光落在她脚边堆积一片的烟头上时,眸光不自觉的凝住。
顾萧棠见苏栗出来,熄灭了手中的香烟,随后转身朝里面走了进去。
苏栗站在外面,脑子一片空白,好像散失了所有的行动能力。过了一会,就见从殡仪馆里面走出几个人,他们一起抬着一个担架,朝着一旁停着的一辆黑色的面包车走过去。
这是……
苏栗震惊的瞪大了眼,刚想跟过去,就见顾萧棠跟着他们走了出来。
“顾萧棠,你要把宴宴带去哪里?”苏栗焦急的问。
顾萧棠冷冷的看了她一眼,随后道,“回乌镇。”
说完,他转身上了另一边的一辆黑色的轿车。
乌镇是和暮城相邻的一个小镇,如果苏栗没有记错的话,宴宴就是在乌镇被人丢弃,然后被她的养父母领养回去的。
那个地方,从宴宴来到暮城后就几乎没有再回去,可是虽然佟宴没有回去,她养父母那边的亲戚却是总会过来找她,而苏栗最熟悉的就是佟宴的那个姑姑。
因为她好几次过来找佟宴的时候都被她给撞见了,而那个女人对佟宴开口就是各种难听的怒骂让她的记忆很是深刻。
而现在,佟宴的突然离开,苏栗想,除了她,除了顾萧棠,会有人在意吗?会有人,舍不得吗?
越想,苏栗只觉得心口的窒息的压抑的让她喘不过气来,心脏像是被谁给用力的攥紧,再攥紧,然后,就是那一阵一阵传遍全身的疼痛。
“宴宴,宴宴……”苏栗蹲在地上,眼里的泪水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滑落至她消瘦的下颚,然后,滴落在地上,消失不见。
过往的一幕幕像是放电影般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可是越想,苏栗就感觉到心中的痛楚就像是一把凌迟的刀在她的身上的狠狠的切割着。
浑身传来一片冰冷,冷的她的身子有点哆嗦,混沌的意识中,脑海中浮现出了一张男人英俊的面容,那样的熟悉,刻入到骨子里的熟悉。
可是下一刻,苏栗却闭上双眼,眼泪顺着眼角滑落,余下的,只有那一片消失在空气中的虚无。
*
乌镇。
顾萧棠是带着佟宴的尸首直接来到这里的,可是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乌镇,却是找不到一个属于佟宴的家。
她是在这里被丢弃的,或许,压根就不是这里的人。
全程中,霍多都是紧紧的跟随在顾萧棠的身边,几乎是一分一秒都不敢离开,因为,他怕只是他一个眨眼的功夫,再转身,那个看似坚硬的如铁壳的男人会直接倒在他的视线里。
霍多是比谁都要清楚顾萧棠,虽然他很担心他如今的情况,可是他却没有花那个时间去劝他,因为,他知道不管怎么劝,都是没用的。
谁都不知道顾萧棠为什么会把佟宴带来这里,就连苏栗,也仅仅只是知道这里是佟宴被抛弃的地方,却不知道顾萧棠为什么会过来。
到底只是一个小镇,顾萧棠这样兴师动众的架势立刻就引来了整个镇子里的人的围观,而顾萧棠,全程下来,都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虽然这样,举行丧礼的事却都是他亲力亲为,没有借由任何人的手,就连霍多都只是瞪着眼站在一旁干着急。
这天,天空中下着蒙蒙的小雨,细细麻麻的,落在人的身上是一种冰凉的冷意。
这雨,是从顾萧棠带着佟宴来到这里后一直下到现在,不大,也不小,可就是没有停过。
像是谁在哭泣,然后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今天是佟宴下葬的日子,地点选在了这个小镇位于东面方向的一个风景很好的地方,而参加葬礼的人,只有顾萧棠跟站在不远处的霍多。
淅淅沥沥的小雨越来越密,视线内,雨丝不停的落在那快新建起来的墓碑上,在那一滴一滴的水珠下,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没有名字,没有时间,没有照片,就只有光秃秃的一块墓碑。
霍多不懂三哥为什么不让人在墓碑上写名字,可是他却没有开口去问。
空旷的郊区一片的安静,安静的好像连雨丝落在绿叶上的声音都能听到。
可也在这片安静中,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喧闹的嗓音,像是有人在哭喊。
霍多眉头轻蹙,看了一眼不远处站在雨丝中一动也不动的男人,他没有说话,转身朝着喧闹处走了过去。
而没一会的时间,霍多就又走了回来。
“三哥,对方说是三嫂的母亲和姑姑,想来看女儿。”霍多把自己刚才问到的事情对顾萧棠说道。
可是他的话落,站在那的男人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好像压根没有听到。
正在霍多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转头看去,只见是守在那里的人被佟毓芬给蛮横的推开了,一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人颤颤巍巍的朝着这边走过来。
霍多看了一眼满脸带着泪水和悲伤的老人,再看了一眼一旁淡漠清冷的男人的背影,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宴宴,宴宴……”老人步伐缓慢的走到墓碑的前面,看起来就虚弱不堪的身子直接跪倒在了墓碑的前面。
这几天顾萧棠在乌镇这边的动静不算大也不算小,可也没有刻意去隐瞒,所以,佟家那边得到消息也是很正常的事。
“妈,你这是干什么,你身体本来就不好。”身后的佟毓芬走了过来,只见她看了一眼一旁空无一字的墓碑,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随后开口,“她这么多年都不见回一次家,不管我怎么说都不肯回来,没想到现在却是被人这样给送回来了。”
佟毓芬的语气不算好,或许带了丝可怜,可是她的面容上却没有丝毫的同情。
对于小涛的事,佟毓芬可是一直都把这个罪责怪在了佟宴的身上。
只见她一边说着一边想把佟母从地上扶起来,一边转头看着站在一旁的顾萧棠,问,“你就是跟佟宴结婚的那个男人?”
说着不等顾萧棠开口,她又道,“虽然佟宴结婚我们没有去,可我们到底是她的娘家人,你没有征求我们的意见就娶了她我不说,现在更是还把人给弄出事了,说吧,你准备怎么给我们一个交代。”
霍多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听到佟毓芬的这句话,他忽然醒悟过来。
这个女人是想要敲诈?
正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余光间,就见顾萧棠忽然转头朝着这边看了过来。
他没有看佟毓芬,目光径直落在一旁哭的几乎晕厥过去的佟母的身上,冷峻中泛着寒意的面容上没有半丝表情。
过了好一会,细细麻麻的雨丝中才响起男人低冷中透着凉薄到骨子里的嗓音,“佟夫人,你身体不好,还是早点回去吧,宴宴不想看到你这样。”
顾萧棠说着转身就准备离开,一旁的佟毓芬见状忙松开佟母挡在了他的面前,不悦的道,“你就准备这样一走了之?”
佟毓芬说着脸上带着明显的愤怒,“宴宴是嫁给你才出了这样的事,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们个说法,我绝对不让你走。”
佟毓芬说着顿了顿,忽然道,“我听说你可是一个市长,你说我如果把这件事告诉媒体的话会怎样,我佟家好好的一个女儿嫁给你,你却带着她的尸体过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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