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缓缓闭上了眼,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无比坚定透亮。
“先生,你也是幽冥之人,灭神卷就相当于毁灭你所创立的一切,你当真舍得?”
“灭神卷只是废纸旧制,建立新规,我不认为就是毁灭一切,我也相信,烨尘有能力重建新的幽冥!”
“谈何容易?神卷难道说毁就毁,九哥只是普普通通的阴差,您对他寄予厚望,可是您有没有想过,您逼着我毁神卷,他会怎么样?我们之间会怎么样?!”
越善清冷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犹豫,半晌他道:
“璃月,神卷是天命的映射,就是成文的规定。当初我既然可以让它成为幽冥的守护,当然也知道该怎么将它废止。至于你和烨尘……我只能说,任何事情都必须做出取舍。神卷不毁,就会落在溟烈手中,到时候幽冥照样会生灵涂炭,甚至会引起阴阳动荡。”
我失笑:“所以,先生的意思,这神卷毁也是毁,不毁也是毁!?无论我和九哥作何挣扎,都无法逃开宿命!?所以您的意思是,神卷和天命最后的结局,就是自取灭亡!?”
越善重重地叹了口气,沉声道:
“璃月,你可曾认识靡初?”
他忽然说起那个爱喝酒的大叔,让我愣住,旋即明了几分:
“他也是你的人?!”
越善轻轻摇头,说:“他曾经说过,世间万物都需受规矩约束,但究其根本,约束人们的其实不是规矩,而是人心。如果一个人有心遵从规矩,即便是没有规矩,也会尊崇道德的约束,古时候仁帝治世,百姓甚至可以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可如果人心中没有规矩,就是规矩设的再严,再狠,也会照有人犯!天命也是如此,他曾说,天命,绝不是敬奉在三皇殿的那一抹轮镜台,也绝不是尘封在底下的神卷,而在人心,在于选择!”
是啊,他说的这些话又让我想起酒鬼大叔的苦口婆心,他看似放dang不羁,可却已经看透真谛。
天命,不是不可违,而是就算努力改变,也改变不了那一瞬间的选择,因为时间不可逆,谁也无法回到过去。
我隐隐有些明白越先生的意思,也明白,原来我一直困惑的事情,一直有人在暗中帮我疏解。
不论是靡初,还是越善,他们看似高高在上,可却一直在为天命的守护而努力着。就像靡初大叔自己说的,一个人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有时候是非对错不能仅凭喜好做决定。
那时候在鬼蜮,他一面说着不能帮我太多,一面却用其他办法帮我一点一点走到今天。
此刻在仁圣殿,一缕残魂强撑到现在,不也是在为修复天命而劳心费力。
他们存活在这个世上,殚精竭虑,为的不就是让一切重新回归平静吗?天命是每一个人心中的选择,而现在,这选择的权力交到了我的手上。
为了它,已经有太多人牺牲了。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可以终止一切,我怎么还在这里较劲,问那么多为什么……
忽然,大殿传来一阵颤动,我心中一惊,连带越善的魂魄也跟着颤了颤,更加微弱。
他淡淡地看着我,道:
“结界已破,溟烈和烨尘很快就会找到这里。璃月,留给你我的时间不多。”
我咬着牙,心底艰难地做下决定。
罢了!
这该死的天命,毁了就毁了!反正从一开始我就对它没有好印象……
当年越先生都敢改了生死簿留下九哥,九哥不也九死一生被诬陷着乱了天命。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人生在世,总也要轰轰烈烈地做一次决定,何况这个决定说不定可以拯救世界?
我沉下心,拜服地跪在了越先生面前,坚定地说:
“先生,我愿意听从您的建议,毁了神卷,还请您教我怎么做!”
迈出这一步,虽然艰难,虽然我心里还不有些忐忑,可是抬头看向他欣慰的目光,不知道在怎么地,这噗嗵乱跳的心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天命旧制,坚守不易,更改更不易。从我两代,你也看到,破坏规矩会受到什么样的下场。我已散魂,烨尘也险些不保。璃月,我在确定一次,你真的想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