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见。
“目前你和他也就算是暂时联手了,有些东西你也需要解释清楚,等溟烈闯结界那时候才不至于手忙脚乱。”
“好,你问,他都想知道什么。”
“阴九说你是唯一去过地狱最底层的人,务必要里面的情况交代一下。”
他忽然皱眉,警惕地问:“咱们只需要守住结界,你问里面的情况干嘛?”
“所有的防守未必就是万无一失,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溟烈手底下究竟还有多少人,而结界庞大,任何一处都有可能成为被攻破的裂口,万一被攻破,如果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况,那不管谁进去都是死路一条。”
眷生有些意外,他深深打量我,我有些紧张,难道被他看穿了?
就在我秉着呼吸紧张等待的同时,他忽然幽幽道:“没想到阴九连这个都知道……算了,既然咱们要合作,关于神卷的事,不如也交个底。”
他的目光拉长,陷入回忆:
“七百年之前,我还是地狱当中的狱卒,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地狱边缘作业,却不小心从一处地表的罅隙中掉下去,意外落到了地狱的最底层。后来才知道那一天是清明时分,结界虚弱,而我误打误撞地进去,差点丧命。当时我从来不知道低于地下还会有那么宏伟壮观的建筑群,好像一座建在深处的宫殿,华贵肃穆。后来还没来得及走几步,就阴差阳错地看到了金光,那光芒太刺眼,直射在眼睛里如刀剜一般剧痛,我这双眼睛被神卷的金光所伤,当时以为我是必死无疑了。可等醒过来以后,才发现自己人在掉下去的地缝边上,而那个劈裂的地方已经被人修补好。”
这一段奇,眷生虽然没有说细节,但也觉得惊险刺激。
我忍不住问:“那个救你的人就是仁圣大帝?”
眷生摇摇头:“我没有见到救我出来的人,就是迷迷糊糊地就出来了。不过我也才是他将我从里面带出来的,我伤好后,就发现双眼能窥人心事,控人心魂。后来,德蒙仁圣大帝钦点,成为承宣殿的主人。大帝并没有直接召见我,却入我梦中,告诫我务必要守护地狱,守护那三座大殿。为了让我死心塌地,不再有好奇的心思,他甚至连神卷的来历都对我告知一二。”
眷生顿了顿,回忆着这段往事,说:
“那神卷是仁圣大帝从神界带下来的宝物,没有人见过它的真面目。但传说,如果能够运用神卷,就可以脱离六道,不受天命束缚。后来仁圣大帝觉得这个东西虽然拥有无上的能力,但这份特殊更容易让人有邪念,就将其封存在地狱的最底层。”
眷生缓了口气,负手而立,背对着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继续说:“成为阎罗之后,我遵旨恪守这个秘密,不敢有一丝违背。众人都以为我被破格提拔是大帝对我亲睐有加,但其实只有我知道这是他对我偷偷闯进大殿的惩罚。守护结界十八重地狱有恶鬼无数,一开始本来有大帝坐下的十八夜叉守护,后来不知为何人就消失了。不过现在这样以狱卒管制也没有出过差错。当然了,没出大事也是因为底下有仁圣大帝的法印镇守。”
他说到这里,忽然转身,凝重地看着我,沉沉地叹气:
“二十年前天命乱了以后,法印也开始减弱,地狱时常发生动荡。尤其是在阴九回到幽冥之后,大批犯罪的阴差送进来,地狱都快塞不下了。任何事都不会无限地膨胀,地狱就算再大,也经不住这么对鬼怪作祟。颜臻,不是只有阴烨尘在乎天命,他们阴玄司的阴差动不动就喜欢拿恪守天命作为口号,一个一个喊得响亮。七殿的阎罗有时候是有些小心机,小诡计,但身为阎罗,我也不是一点常识没有。我,只是在以自己的方式保护它。”
他说的这些话,当真觉得我今天是第一天认识他。
从前只觉得他自私又自利,凡事都先权衡利弊,帮一个人都还要讲好条件。被他管辖的地狱,也是这样,唯利是图,戒备森严,每个地狱间都互不干涉,不相往来。
他把地狱治得像个水桶,虽然不能保证所有的都不漏水,但至少地狱的稳定才能让幽冥正常运作。
看来,有时候换个角度看问题,就会发现对方别致的魅力。
之后,他似乎也不再执拗,他的心像是被我打开了一个缺口,好多曾经没有交谈过的话还有信息,他都毫不吝啬地拿出来跟我分享。特别爽快地把三座大殿的位置,凭着记忆画了出来。
地图未干,我的心已经激动不已,有了它,就算最后溟烈胆敢闯进去,我们也能够撒开手脚跟他好好打一场了。
眷生画完地图,就一直在发愣,我从欢喜中回过神,却见他还是忧郁落寞的,忍不住上前安慰:
“眷生,安慰人的话,我觉得你并不想听。我只希望,你和阴九,在这件事上,最后能够殊途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