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闻言,肖贤垂下了眼眸,“蛊源不会死。”
“你知道。”直接是肯定句,龙千千没有任何一丝犹豫。
抓紧她肩膀的手在这一刻,缓缓滑落。
他转身,不想看龙千千几乎空洞的眼眸。
“蛊源已经被移入人体,就算有灭蛊剑也不一定杀得死,还需要挑好时辰。”
顿了顿,肖贤抬眼,“然而这天下,不是所有人都能驾驭灭蛊剑。”
“那如果火蝴再发作一次呢?”龙千千冷笑,眼底的讽刺意味越发明显。
这一次,肖贤没有再回答她。
他呆呆的看着前方的风景,一时之间,所有的风景都停止了。
空气就这样被凝固,龙千千在他身后看着他,那双眼睛空洞无神,且面无表情。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她的孩子需要用别人的半条命来换。
她从未想过,她变成了离殇死亡的刽子手。
此时此刻,她甚至都不知道该不该庆幸。
可是,她也真的想她的宝宝好好的。
可是,她也想离殇好好的。
泪,落得无声。
龙千千此时此刻已经到达罪恶的边缘,她的世界,似乎只有愧疚与害怕,再无任何一丝光亮。
空气,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呼”龙千千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疲惫至极。
最后的理智,她猛地上前,一把抓住前面的肖贤,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肖贤,我”
终于,泪水终究是糊住了眼睛。
甚至,她还没来得及向肖贤说出话,眼前一黑,身子软软倒下。
肖贤大惊,似乎有心灵感应一般,连忙转身,接住了那缓缓落下的人儿。
“千儿,你怎么了?千儿?千儿!”
“千儿”
回应他的是女子阵阵浅短薄弱的呼吸声,安宁。
一阵阵呼唤响彻于耳畔,肖贤紧紧的抱着她,眼角清泪滑落,浑身发抖。
那一刻,他后悔了。
悬崖。
一抹黑衣,一头白发,微风习习,白发飘扬,那张绝美的容颜上,只有清冷,不可侵犯的高贵与冰凉。
眼前,万千山河,蓝天白云。
悬崖太深,在这炎炎夏日,薄雾弥漫,遮住了她的容颜。
而她的旁边,男子褪去往日里的红装,一抹黑色束身服衬得他干净利落,沉稳犀利。
悬崖下,似乎有流水潺潺,似乎有密林参天,又似乎,人类纵横。
一切都已经接近尾声,他们静静的等着。
看着薄雾上那一层阳光,花笑的眼底一片平静。
认识了北堂朔影,他真的学会了很多。
他说:“被薄雾遮住的阳光,不管有多暖,它永远都无法照射进来。”
“是,烈日当空又如何,有一些薄雾,不管是风还是太阳,都是无法驱赶的。”北堂朔影面无表情,却轻轻附和着。
“呵!”花笑冷笑,“可是这是你们北堂家惹下的祸。”
闻言,北堂朔影的身子微微一顿,很快恢复原状。
她没有说话,淡淡的看着远方。
她离开时,曾经说过,她恨,也怪。
她说:“北堂朔影,我好恨你们,明明是你们家族的祸,为什么要我来背。你是无辜者,可是我也是,都怪你们,只要你们仔细一点儿,他就不会叛变,就不会流露在外,我舒子研就不会有今天。”
当时,她说这话都是笑着的,可是后来,她激动得掀了桌子。
她恨,也怪,却从来没有把气撒在她身上。
她说:“世界上,最为可怕东西只有两种,嫉妒与贪婪,哪怕他不生在北堂家,他也会出世于时间,用另一种办法来满足自己。但实际上,这又确实是北堂家所牵连而起。你们是受害者,但是始作俑者亦来自北堂。是你们欠了我。”
“所以,我要你们,生生世世为我守护太冥。我不要你们为太冥打江山,也不要你们为太冥做任何事,我只要求你们,守住我所牵挂在乎之人,不要他们死。国战时,我不求你们贡献人力与兵马,我只希望你们不帮他国,不落井下石。”
那时,她便已经做好准备了。
耳边一遍遍回荡,北堂朔影转了身。
离殇说过,她最怕死,因为她要好好活着。
没有人真的不怕死,除非已经心死。
很显然,她没有。
她还有很多她爱的,爱她的人活在世间,当她下定决心的那一刻,她到底用足了多大的勇气。
终于,她抬起脚步,悠悠上前。
离殇,再给你自己一次机会,人需要对自己自私。
如果都是同样的结果,那就是同样的残酷。让你爱的人以及爱你的人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