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我们在秦淮河边遇见的红衣女子,十有八九便是这位红箩姑娘了。“柳莺姑娘可还记得,绿绮开始出现异状,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我想起来了,正是放烟花的时辰,那时候船舱被烟花照得通明,映得她一张鬼森森的脸,特别吓人!”
我在心中算了算,绿绮与红箩开始“发疯”的时间也大致相同,愈发印证了二人是一起中的招。
我正低头出神,冷不防怀里一暖,柳莺姑娘竟合身贴了上来,“春宵一刻的,公子总打听那吓人的事做什么,让奴家好好伺候伺候您……”
姑娘我还真无福消受……我下意识地向后一撤,一身娇软的柳莺便骤失重心,低呼一声向地上倒去。
我顺势扶住了她的胳膊:“柳莺姑娘受惊过度,身体欠安,且好生将养着,本公子过几日再来看你。”
说罢,脚底抹油地遁了。
全身而退,还好还好……
我心有余悸地拍拍胸口,打算赶紧离开这风月之地。
脚下生风地行至半途,却忍不住在一处断壁残垣前止住了脚步。
曾经,风光无限的天香楼,如今却是这样一番模样,着实令人叹惋。
正是那一场大火,那二十几条人命,那被虐而死的花魁青璃,令我真真切切地看透了大明朝的世界,也在心底萌发了守护正义的种子。
手抚门口烧黑又风化的石狮,我抬脚情不自禁地走了进去。
然后瞬间后悔:乌漆麻黑一片,说不出的瘆人,冷心月你是不是傻?
兀自打了个寒颤,正打算转身往外走,却意外瞥见屋后一袭黑色身影一闪而没。
额滴……我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却心念意转地划过一个想法:
这鬼鬼祟祟的家伙,会不会跟绿绮红箩的发狂有关?
想至此,好奇心竟成功地战胜了恐惧,我悄无声息地向里走了几步,透过半扇窗子向外张望。
果见一片残骸的屋后,正立着两条人影。
我将自己贴在一面残垣背后,小心地向他们靠近。
其中一个,便是我方才看见的人影,一顶黑色斗篷将自己从头到脚遮得完全,月下映出的半张脸上,赫然戴着一面银箔面具。唯独露出的一袭薄唇轻启,压低的嗓音毫无情绪:“紫烟姑娘?”
“正是。”他对面,一袭紫衣的女子娇声道,一袭紫色轻纱遮面,眼波却藏不住地在面具人身上打了个旋儿。
面具人毫不理会紫烟姑娘审视的目光,甚至不见他动弹分毫,一张纸便从他袖中飞出,白蝴蝶般翩翩落在了紫烟手里。
“名单?”
面具人略一颔首,转身一跃便不见了踪影,快得我疑心他会瞬移术。
徒留紫烟姑娘原地发出一声轻叹:“高冷……”
这两位高手的接头,全过程共说了十个字,可谓简洁明了的典范。
若前世领导开会也都走这样的风格,女记者蒋馨月也不至于次次听到睡着再被领导揪起来当反面典型了。
只是,信息量亦少得可怜,除了面具男给了紫烟一张名单之外,便再无任何情报价值。
是夜,姑娘我独自伏在案几上,对着一盏油灯发呆。
不知何故,总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我甩了甩头,将这场无意间撞破的高手接头暂时清出脑海,重新思考昨夜秦淮河畔的“闹鬼”事件。
绿绮、红箩,以这两个姑娘在青楼里十分边缘化的处境,究竟得罪了谁,会遭到这样残忍的报复呢?
一时间,我脑海中涌过千般思绪,这些思绪绕啊绕,绕得姑娘我愈发昏沉。
迷迷糊糊中,依稀见自己一袭红嫁衣立在船头,满心憧憬期待的样子。
“月儿……”
我转身,见秦朗仍是长身玉立在我身后,却不似往日的一身墨色,而是一袭金线滚边的红色长袍。
我心中不禁啧啧赞叹:果然颜值驾驭一切,这一身火烈鸟似的装束,若穿在别人身上肯定土味十足,穿在我家秦朗身上却将他衬得如骄阳般耀眼,别有一番动人的韵味。
唇角不禁挂上一个宠溺的笑容,却故意打趣他道:“呦,你这一身打扮,是要做新郎官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