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发现易学佳的手把她圈得死死的,一时间想起梁枫,他的力气也很大,这俩人,就像是镜像一样,她是他的女版,他是她的男版,便突然笑了起来。
“笑什么?”易学佳不明所以。
或许是困得有些心思散漫了,周礼诺突然叫她一声:“老公。”
被周礼诺叫老公,易学佳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这是何等殊荣的时候,身体犹如过电一般颤抖了一下,她好像喝醉了似的悠悠地叹一口气,“唉,舒服。”当她嬉笑着要求,“你再叫一次。”时,周礼诺已经趁机从她怀里滑走了。
易学佳坐起来,对正走向卧室的周礼诺说:“送机那天你有空吗?没有的话,我自己叫车送她们去机场?”
她正在将头发挽起来,边回答:“有空啊,当然是我开车送,没空也可以请假。”
易学佳举起手,“还有一件事情。”她“嘿嘿”笑道,“大年三十的时候,柯鸩飞想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年夜饭,你愿意见他吗?”说罢,她还要补充,“你要知道,他就是冲你来的。”
“随便。”周礼诺无所谓,她人已经走进了卧室,突然想了什么又伸出头来说,“那你记得要跟何子萱说一下,她可能也要赖在我们这里过年。”
“啊……”易学佳意识到那个画面会有些尴尬,陷入了沉思。
那之后的两天,周曙光一直和林碧光在逛景点,周礼诺因为还忙着处理一些剧组的琐事,所以是把信用卡交给易学佳,由她带着她们玩儿,这对水火不容的母女便一直相安无事。
因为心疼钱,为了便宜的机票,林碧光决定赶在除夕之前离开北京,周曙光倒不在乎钱,反正不是她掏腰包。
易学佳还想挽留一下妈妈,但是林碧光说:“见着面就行了,这多耽误一下,就是好几千块钱,等所有人都上班了,你有空,我有空的,那时候机票也便宜,飞一下不要三个小时,见面多容易。”
站在机场里,离别的情绪令易学佳憋不住眼泪,当林碧光突然掏出一个红包来塞给她时,她终于憋不住抱紧了她,红着眼叫一声:“妈妈!我不要你的钱。”
“干什么啊?吓到我了。”林碧光笑了,仰起脖子看着自己的高个儿女儿,拍着她的后背说,“过年给红包不是应该的么?也没多少,多了你妈也给不起,谁叫你有个穷妈妈。”
“这个给你。”易学佳摘下书包,拿出一个购物袋,里面装着当时和妈妈一起惊呼“2988块是用金子做的”那条裙子,最终她还是偷偷回去买了下来,毕竟是林碧光一眼相中的裙子,“我也送不了你房子,谁叫你有个穷女儿。”
“天啊!谁叫你买的!”林碧光翻出来一看,吓到尖叫,“这么贵,你作死哦你,钱没几个钱,你买这种享受的东西。”
“买的都买了!你就穿吧。”易学佳说,“吊牌我也扯了,没办法退货,穿去跳广场舞,招惹几个老头儿,让任老板也为你上上火。”
“说什么鬼话呢!”林碧光扬手一巴掌拍在易学佳后背上,但另一只手却又很是喜欢地紧紧抱着购物袋,易学佳看得心里高高兴兴的。
对比那对母女的一团和气,周礼诺和周曙光这边却是双双抱着手,看也不看对方,一直盯着登机提示牌,恨不能赶紧远离对方。
“喂,你不跟你妈妈抱一下?”易学佳来到周礼诺身边,撞一撞她的胳膊。
周礼诺面露恶心地看一眼易学佳。
“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哦。”易学佳劝她,“人生比你想的要短很多,和任何人都是见一面少一面,你看看,十年眨眼就过了,你以为会一直在身边的人,哪怕是爸爸妈妈,都可能一分别就是好几个三百六十五天。”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
周礼诺叹一口气,偷瞄一眼身边的周曙光,不过是干瘪瘦小的一个中年女人,她这一眼看过去,完全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为什么怕她?为什么会常常因为她做噩梦?在小小的自己眼里,她为什么是那么高大而不可逾越的山峦?
以前的她是个小孩,除了周曙光的身边,无处可去,现在的她,左手梁枫,右手易学佳,有工作有资产,这个正逐渐老去的女人还能对她造成什么威胁?
知道周曙光的威力已经不似曾经了,突然间,她竟然心里一酸,有些害怕周曙光更加地衰弱下去。
“妈妈……”周礼诺走上前去,也不顾周曙光那一双对自己格外挑剔严酷的眼神了,强行伸手抱住了她,“你要保重身体。”
她明显地感受到周曙光的身体肌肉一僵,因为长这么大,这对母女从来没有拥抱过,所以两个人都不太适应对方的体温,多么奇妙,她们曾经在一具身体上共度了十个月有余,如今竟然这么的陌生。
“行了,恶心不恶心啊你。”周曙光不自在地推开周礼诺,“学人家搞什么温情戏,我可没把你教成一个这么懦弱的人。”
临过安检时,林碧光一步一回头地和易学佳挥手告别,而周曙光只回过一次头,她高傲地抬着下巴,对自己的女儿交代:“你要坚强啊。”
周礼诺点点头。